第三十七章 赛拉的开导

夜澜面无表情地撇撇嘴，很是嫌弃地把他的手挥开，召出一面镜子整理起了头发。

能把她的头三两下弄成鸡窝，也算他有本事。

基拉度耸了耸肩，手上的玫瑰不知何时变成了梳子，动作轻柔地“赎罪”。

夜澜的手链在这时闪烁了起来。还没等夜澜有所动作，点点白光就从手链中飞出，凝聚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夜澜。”赛拉带着温雅的浅笑唤着她的名字。

“下午好，导师。”夜澜同样回了个恬淡的微笑，轻声道。

基拉度也结束了手上的动作，沉默着退回夜澜身边，当然，脸色沉了不少。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法待见这个贤圣女。

这时赛拉才像刚刚看到他一样，微笑着朝他点头：“啊啦，这不是冷血爵士大人么？好久不见。”

基拉度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头把玩起夜澜的长发。

“冷血爵士大人，虽然我觉得你知道，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夜澜还是未成年。”赛拉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冷淡”，依旧微笑着“提醒”道。

基拉度手上的动作一僵，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这女人根本就是个腹黑圣女！

夜澜脸上也没了表情，偏头让自己的头发重获自由，才道：“导师今天有什么事么？”

给基拉度添堵还顺便把她带上什么的，导师的恶趣味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果然小丫头养大了就跟着别人跑了啊。

赛拉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眼角瞥到另一边不时在屏幕里出现的衣角。

“真真他们和你一起？”赛拉挑起半边眉毛。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叹了口气转向基拉度：“接下来是圣女和天女的之间的事，能否请冷血爵士大人回避一会儿呢？”

基拉度冷哼一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起来。

夜澜眼中飘过一丝无奈。

她算是看出来了，基拉度和导师完全就是看对方不顺眼，想尽办法也要给对方添堵。

“他已经都知道了。”夜澜默默叹了口气，替他解释了一句。

赛拉幽幽问了一句，嘴角的笑多了丝悠长的意味：“才知道么？”

见夜澜眯起了眼，赛拉也就摆摆手没追问下去。

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赛拉的神色也严肃了许多。

还没等她开口，一旁就传来真真有些发闷的声音。

“赛拉姐姐……”

赛拉眨了眨眼，视角微微一偏，三张写满了茫然和无助的小脸便撞入她的视线。

赛拉一时无言，只能颇为无奈地对夜澜说道：“你吓到她们了。”

“情况在计划之外。”夜澜变成一副处理公事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偏偏基拉度丝毫没有破坏夜澜计划自觉，依旧垂着眼转着玫瑰，没有理会别人的打算。

“带他们来书屋吧。他们的行踪我会和雅娜伊丝解释的。”赛拉叹了口气，无奈道。

“是。”夜澜轻声应了一句，冷淡的目光瞥向一旁的三人，“十分钟后校门口集合。”说完便先拉着基拉度走出了教室。

“你们先去理书包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赛拉偏头看着三位小天女，柔声道。

依旧没缓过神的三人愣愣地点了点头，跟着夜澜回了教室。

……

真真三人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跟在夜澜身后。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黑色身影，别扭得连手脚怎么摆都不知道。

三人默默交换了个眼神，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声，只能又默默低下头。

赛拉听到铃声抬头时看到的便是夜澜和基拉度面无表情地提着三个小尾巴的场景。这让她莫名想笑，但她还是轻咳一声把笑憋了回去。

基拉度一进书屋便转向了二楼，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够介入的。

“基拉度。”

身后传来少女的呼唤，他停下脚步扭过头去看她，却发现少女只是沉默着朝他眨眼，嘴角还微微上扬。

“……放心，我没兴趣。”他淡淡说道。

夜澜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明亮得不可思议：“晚上吃咖喱？”

“……不够。”基拉度微微眯了眯眼，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小丫头还觉得他很好糊弄？一顿炸猪排就能贿赂他？

那你想怎样？夜澜挑眉。

还没想好～基拉度回了个挑衅的假笑，转身上楼，周身的气场倒是柔和了不少。

“他不大对劲啊。”赛拉撑着头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等基拉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开口道。

夜澜轻轻“嗯”了一声，转过头时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不少。

赛拉看了眼突然打了个寒颤的三人，抿了抿唇却没有制止夜澜的打算。

“希雅，现在的情况如何？”赛拉换了个称呼，同样也是提醒一旁的三人，现在的夜澜并不是他们平日所熟悉的那个、可以说笑的夜澜。

当然，如果他们没能察领会的话，她也帮不了他们什么了。

“朵法拉的封印已经有松动的迹象，蓝天身上的舞法能量开始外泄。”夜澜面无表情地汇报着，完全没有在意一旁的三人。

她的这幅模样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其次，混徒近期可能针对朵法拉有大的动作，目前知道蓝天身份的应该只有基拉度，似乎还有另外的混徒在猜测。”

“此外，对于蓝天的封印还缺少线索，有必要的话我会从混族方面着手。”

赛拉坐直身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希雅，从明天开始和真真他们一起行动。尽可能不要提前暴露蓝天的身份。”

“是。”

“另外，那些损己利人的舞法全部禁止。哪怕那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我尽量。”夜澜沉默着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对面赛拉不赞同地拧起了细眉，她却没打算和自己的导师再说什么，只是盯着脚下的地面。

“夜澜先回去吧。有事我会联系的。”盯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看了许久，赛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

终究是这孩子自己的决定，做导师的也不能勉强不是？

夜澜点点头，转身上了二楼。

……

“赛拉姐姐……夜澜她——”之前一直被压着没敢说话的真真终于发了声，可还没说完赛拉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三分钟后，夜澜拉着基拉度下了楼。

基拉度一副饫甘餍肥的模样跟在后面，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还留着一抹邪笑。

反观夜澜周身的气息却是冷了许多，她抿了抿比之前稍稍红了几分的唇，朝赛拉点点头便推门离开。

赛拉看着夜澜红透了的耳朵危险地眯了眯眼，没说话。

这个基拉度，也太不把她放眼里了。

基拉度和夜澜最后这一出把三个小天女吓得不轻。两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书屋里仍是一片寂静。

“——夜澜她被那个恶混徒抢走了……”真真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继续道，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向赛拉。

“赛拉……姐姐，夜澜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她完全不是因为任务才和那个基拉度接触的！”美瑰有种被欺骗了的气愤，口气也不是很好。

她好不容易才真的认可并接受夜澜，可夜澜现在却和他们的敌人亲密成这样！

“美瑰，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赛拉反而扬起淡淡的微笑，安抚着“激动”的两人。

“可是——”

还没等美瑰“可是”个所以然来，赛拉便继续道：“可以说，我也并不是完全认同基拉度。但这是夜澜自己的选择。”

“作为她的导师和亲人，我选择支持她。所以真真，美瑰，小善，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赛拉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淡淡的微笑多了些许晦涩的意味。

“——如果可以的话，请尊重她的选择，哪怕你们并不能理解或支持她。毕竟夜澜她，是认可并信任你们的。”

是了。如果不信任，夜澜绝不会将她的假面撕下。褪去温和的表象，夜澜她只会更被动、更容易受伤。

如果不认可，她也绝不会为她们三人浪费那么多精力和情感。

自家心思通透但冷漠的小家伙终于也变得感性起来了啊……赛拉默默感叹了一句。

“……”一直沉默着的小善突然抬起了头，“赛拉姐姐，关于夜澜的事，能尽可能地告诉我们吗？现在就算我们什么都不说，之后和夜澜相处也会觉得不自在的。所以可以的话，我想要真正地了解并理解夜澜。”

小善的这番话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一直以来她在面对夜澜时都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明明夜澜在眼前笑得那么恬静，却总是让人觉得无法靠近。

如果真的了解了夜澜，这种隔阂感应该也会消失吧！

了解彼此并相互理解么……应该说不愧是伊丝的学生啊……这样的温柔善良，还真拿她没办法。

赛拉诧异地眨眨眼，随即轻笑着摇摇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只是夜澜虽然并不以那段过去为耻，但也不打算多谈，所以我告诉你们的也只是最为重要的部分。”

赛拉起身走到门口将营业的木牌翻了过来，又朝书屋二楼走去，对三人轻声道：“过来吧，坐着好好说。”

等三人坐定，赛拉才缓缓开口：“就如你们知道的那样，夜澜在年幼时被她的亲生父母抛弃。而我，则是在她五岁时遇到了流浪的她并收留了她。”

赛拉保留了那天两人相遇的确切经过，她并不希望真真三人看向夜澜的目光中带上一些不该有的东西，比如——同情。

所以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因为夜澜幼时的经历，加上我的影响。夜澜其实并没有确切的对错观念，她更在意的是一个人的行为基于各自的身份所能造成的影响。”

“在行动前先明确可能造成的后果，并保证自己能够承担，这是我教给她最多的，同样也是她做得最好的。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夜澜并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可那是混徒啊！还是那个阴阳怪气又很危险的基拉度。夜澜和他在一起还那么亲密岂不是……”真真急急叫了一声，身子前倾，眼中是满满的焦急和担忧，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落寞。

“真真，夜澜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影响的人。”赛拉淡淡笑着安抚她。

不得不说，赛拉风轻云淡的模样的确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真真眨了眨眼，乖乖往沙发里窝了窝，看上去的确放松了不少。

“如果说我还教了她什么的话，那就是教会了她什么是公私分明。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夜澜和基拉度应该已经做好了与彼此为敌的心理准备。”

夜澜的公私分明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与任务无关的私事她当然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性来办，但只要牵扯到了任务，她在意的就只能是效率和结果，为此不计代价。

而基拉度——这个狡猾的男人也不是什么为爱不顾一切的角色。心思缜密的他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让人抓到把柄的事。

既然两人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阵营，还要保证己方的胜利。那作为最了解彼此的存在，他们的对手也只能是彼此。更何况，其他人下手可没有轻重啊……

“放心，两个人都有分寸。夜澜也没有可能像你们担心的那样误入歧途或者背叛你们。”

“作为同伴最重要的就是信赖不是么？”

赛拉依旧微笑着看着三人，等着三人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