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

这姑娘竟然不会水！……可自己哪里会水了。

苏叶一拍脑门，见旁边有棵横七竖八泛黄的银杏树，仓促地去折了根银杏枝丫。

枝丫细脆，一折就断。苏叶握着枝丫赶紧将一端伸到王柳萱身边，一边大喊，“喂，别瞎折腾了，抓住木棍，我拉你上来。”

王柳萱似听见，手臂慌忙地向前一搭，苏叶一看赶紧向上一提，王柳萱嘴里的水瞬间吐了出来，喘起粗气，也不瞎折腾了，由着苏叶将他拉上去。

“你……没事吧，”看着浑身湿答答地美貌姑娘，苏叶像犯错的孩童般小心翼翼地问。

坊间有流传，女子是母老虎。苏叶自小遵从儒家礼教，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很少接触姑娘，交谈更少，说到底，长这么大，林竹雪算是第一个正真接触的姑娘了，他觉得，母老虎在林竹雪身上形容得非常贴切。若是林竹雪被他弄成这样，下场一定很惨，保不准自己已经沉在池底数沙子了，所以对眼前的姑娘性情他实在捉摸不透。

“没……没事，”王柳萱一边用已经透湿地衣袖擦脸，一边压着怒火打量苏叶。

“没事就好，”苏叶暼开目光，将衣服上的碎布遮掩住露出的皮肤，又想到没受责备，调整情绪，继续道，“你可有归处？……你莫误会，你这一身因我所致，我心有所愧，不妨让我备车马送你回去。”

“归处？”王柳萱苦笑道，“四海为家。哪里都是我的归所。”

苏叶见对方不愿透漏，也不多追问，“走吧，我带你去换件衣裳。天气寒凉，易染风寒。”

听着苏叶不经意地关心，王柳萱心有感触，自从父亲入狱，未曾有人再关心过她了吧，曾经吹捧她，将她供养得高高在上的人，都不知哪里去了。

想到离开魏古月，自己便如舟般只能随波而行。既然一无所有，所以为不怕什么，欣然点头。

出府，入了市集，径直来到一家临近的布庄。

布庄相对同行店铺规模比较小，但是简雅，且服饰出奇的很全，女子的纱袍、长裙、罗衫……都有挂在店铺招眼。

苏叶和王柳萱一进店铺，还未开口，店主便好奇地问，“两位被打劫了？”

“失足落水，”苏叶淡然道。

“哦～”店主简单打量了两人衣饰，对两人的身份地位了然于胸，谦卑道，“小店什么服饰都有，两位随便看。”

苏叶摆手对身后的王柳萱道，“你挑选一件吧。”

王柳萱站在衣饰旁，盯着半晌，最后默默挑了件中偏下位置的，一件十分朴素的布衣。

“这件吗？不行，”苏叶摇头，然后仔细看了看那一墙的衣饰，最终选了最上面的一件雪青蝶戏裙衫，“这件吧，你身上的这件挺好看，我觉得这件和你身上这件挺相似的。店家，你说是吗？”对自己审美不确定，他转头问店主。

“是……客官说的极是，”店主谄笑道，“这人靠衣裳马靠鞍，姑娘这么漂亮，穿上这蝶戏裙衫更是倾国倾城啊。”

苏叶嘴角微扬，见王柳萱点头，进屋内换衣服，悄然走到另一处给自己也选了件乌金云长袍，质量虽不是上层，但看着也不错。

店主虽有推销之意，但苏叶打着男子衣裳不必花哨的缘由进了另一间屋内换了衣裳。

王柳萱出来看见苏叶也换了件衣裳，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后又想起什么，脸立刻羞红起来。苏叶看着红扑扑地人儿，还以为她染了风寒，准备带她去医馆开副药，被王柳萱含糊其辞地推了，“可能是天太冷了，吹的。”

两人出了布庄，苏叶派了人给纸余末捎信，信大概内容是：看完戏回福成客栈。自己不会回去看戏了。

“你……”苏叶把信封递给那小孩后，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姑娘怎么还没走。

“我什么都会的。”

纸余末收到信，继续津津有味地看戏，桌上的瓜子叠了老高一摞。不知是戏好看，还是什么，他时不时拍手大叫，一惊一乍引得一旁的公公十分气愤，但又见是皇上邀请的贵客，也拿他没辙。

“你……这位姑娘是……？”林竹雪看着面前这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好奇地问。

苏叶这才想起一路上走了这么久还未问及对方姓名，虽说有些尴尬，面上却镇定自若地问道，“你……怎么称呼？”

林竹雪一听猛然站起身，在苏叶耳边低语，“名字都不清楚，你就能把人拐回来了，厉害啊。”

苏叶听得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林竹雪见苏叶瞪她，以为是拆穿他的小心思被激怒了，瞪着两个大眼珠反瞪回去。

“小女子王柳萱，”王柳萱身子微微一欠，“不知姑娘姓名是……？”

苏叶并未理会林竹雪的干瞪眼，淡然的回，“她叫林竹雪，我叫苏叶，”一边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摊开，对林竹雪说，“她需跟着我些日子，以后的吃住行都会跟我们在一起，我知道你顾忌什么，这银子你先拿着吧，过几日我的俸禄便下来了，到时再一并给你。”

林竹雪瞧了一眼王柳萱，一把接过银子，拿在手上把玩，“案子有眉目了吗？今日一过，可只剩一天。”

“有。”

林竹雪抬头一脸欣慰的看他，“知道凶手是谁了？”

苏叶缓缓点头，淡漠道，“魏古月。”

“魏古月？竟然是他……”林竹雪一脸震惊，“那岂不是即便是人证物证俱在，也没人敢破？即便有人断案，定罪，皇上都要看他几分面色，定不会对他严惩，谁敢以卵击石？……那岂不是永远破不了？！”

苏叶再次缓缓点头。

“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苏叶苦笑一声，示意王柳萱入座吃饭，自己也随及落座，夹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这案本就无中生有，本已了结，是我将它拉到台面上，所以即便查不出真相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你放心，我们这个皇帝呀，是个圣明的君主，他是不会给我治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