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在手中震动,荆棘轻轻抚着无心的剑身,呼出一口气。
“你要去杀宁湘湘。”莫名瞪着荆棘,夺过她手中的无心,“你可知,你若杀了宁湘湘,你不会看到明日的太阳。”
“我不杀她,”荆棘撇开头,“我不杀她,见不到明日太阳的会是公子。”
莫名闭上眼摇了摇头:“留一条命回
来。”
大概她这位影卫始终斗不过贵族勾心斗角成长起来的宁家贵女,宁湘湘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待她来。
荆棘杀了几十人后抵不住车轮战,这几日天气阴湿,腰间疤痕隐隐作痛,中了一镖后再也站不起来。
荆棘拧着眉头在地上抽搐,运气逼出了毒镖,毒气在体内蔓延开,意识开始崩溃却仍看得清晰宁湘湘绽开笑靥的脸。
宁湘湘手中拿了把小刀对着荆棘的脸比划:“其实你也长得不错,就是这一身黑袍子不大好,你说我给你这小脸上添上几刀,正配你这黑袍子,如何?”
荆棘瞪着宁湘湘,喉间有些哽咽,不理会她。
宁湘湘的笑由嘴角漫到眉梢:“不只你手下那些影卫,你也很听话呢,我上午才召集了我宁家侍卫,晚上你就自投罗网,只是我没想到,你这般厉害,费了我宁家五十死士,不过没关系,过了今夜,我会拿你的头祭他们。”
莫名说得对,荆棘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荆棘此刻还能信誓旦旦横眸看她,赌的是玄漓不会杀她,至少留她一条命。
她赌输了。
玄漓踏进门槛时,宁家的护卫死了一地,宁湘湘躲在角落颤抖着哭泣。他朝宁湘湘走去,宁湘湘大声喊:“别过来.....不要杀我....”
玄漓心中一疼,将宁湘湘带入怀中,轻声安抚:“我在,我在。”
荆棘恍然觉着自己好像丢掉了什么东西,又仿佛从未拥有过。她的毒气逼出得差不多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拎着无心,走入玄漓眼帘。
玄漓的眸子透出的不再是怒意,而是恨。荆棘不开口,玄漓也不开口,就这样对峙着。
半晌,玄漓问:“你做了什么?”
荆棘脸色苍白无力,眼神却闪着光芒,她抬起无心:“我要杀宁湘湘。”
玄漓还是那样说:“除非我死。”
她从来都不知道玄漓会这样喜欢一个人,荆棘这十一年过得很肆意,只是因玄漓对她放纵,而他身旁再没有别的女人。她以为这样就是永恒,以影卫的身份永远留在他身边,即使不做他的谁,她至少很特别。
即使,玄漓从来不记得那棵琼树的年龄,不记得她来到豫侯府许下的诺,不在乎她所有,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但习惯是可以改的。而宁湘湘填补的是玄漓的一生。
一十八刀落在荆棘身上,刀刀皮开肉绽,骨肉分离,玄漓挥刀极快,在上一刀留下的痕迹还未绽开时下一刀已砍下去。荆棘衣衫凌乱,遍身染血,皮肉外翻。
这样血腥的场面,宁湘湘瞧了一眼便扶着窗子朝外面呕吐,她这一次,倒不是装出来的。
荆棘本是习武之人,身上旧伤很多,却没有一处是玄漓伤的,这是他第一次朝她动手,却是想要她的命。
荆棘牙齿咬得咯咯响,额间滴落的汗水与血液融到一处,玄漓的刀停住了。
玄漓侧过头不去看她,荆棘在地上冷冷地盯着玄漓:“怎么停下了……”
玄滴不答,静静闭上眼:“为何要杀湘湘?”
“你问的,有些迟了。“荆棘将嘴唇咬烂才发的出声音,“因为公子爱她。”
玄漓的怒气似乎利那消无,他的眼中似是多了些东西,可荆棘看不到。
“她会害你,你保她周全;我要护你,你赐我这一身伤疤。公子果真是好公平,”
“我随你十一年,护你十一年,沾了一手血腥,惹了浑身孽障,去了满腔愁怨,得了遍体鳞伤。”
荆棘一字一句控诉着,玄漓却莫名地愣住了。片刻后,玄漓狠狠皱着眉头:“怪我,都怪我,是这些年我对你太过纵容才酿成今日之祸,你既然犯错就需得付出代价。”
玄漓再次举起了刀,这一次,那刀尖要落入之处是她脖颈。荆棘方闭上眼,门外却传来一阵风声:“谁都不可以要她的命,你玄漓也不行。”
醒来时,火辣辣的疼痛袭来,莫名为她仔细清理肌肤裂开的每一道痕迹,药水落入血肉又是一阵痛入骨髓。
“我本就该死,你还救我。”荆棘硬着性子看他。
“我说要留你一条命。”他撕开粘着血肉烂成布条的衣裳,突然皱了眉头,“你腰上何时多了这道伤,这颜色深浅....是四月前的中秋....”
荆棘慌忙想要掩住,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莫名瞪大了眼睛,忽而笑起来:“玄漓是个可怜人,可上天并不可怜他,他所亲之人要杀他,他所爱之人却是认错了,可见他这生确是个糊涂的。我问玄漓,他要娶的是宁湘湘还是宁家贵女,他说他要娶的是中秋那夜踏过遍地尸首,握着他的手给予他温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