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战场上，一波波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出去，又被敌人“礼尚往来”的还回来更多。无数人倒下了，又有无数人冲上去。

此刻几身的安危反倒被抛诸脑后，只有家国的热血是滚烫的，支撑着所有人的信念。

主力已经正面碰撞，大魏的赤色巨鹿旗与燕北的白色豹子旗迎风厮杀，一时间战场上血气冲天。

三年前的死人像是又都活了过来，在你面前泣血长歌。今夜，又会有无数人会失去挚爱的丈夫、妻子与父母儿女。

你的双目有些干涩，内心充满彷徨。你突然觉得你虽然长大了，可仍旧保护不了什么人。

燕漓北辰天神在上，求神启示，血腥残酷的战争真的能换回正义吗？

大合萨“神爱世人”从来都是一句谎言。

老师不知道何时登上了城楼，你微微回神，躬身一礼。

燕漓老师。

大合萨少主，你已经长大了。

燕漓那又有什么用？我还是没办法看透。

大合萨这世上没有谁能够真正看透，就像我——已经两鬓斑白，却也只是窥见了一点。

燕漓求老师赐教。

大合萨世人敬畏的神不过是一团虚妄，你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人力所造成。

燕漓可合萨，您就是神的侍从，聆听神降给燕北的旨意。

大合萨我从十七岁当上燕北的合萨已经四十多年了，从未听见过神的声音。哪怕是一个哈欠或一个响嗝。

燕漓我不明白。

大合萨若非说有神，那世界也不过是神在休憩间隙的玩物，玩腻了就动动手指让天下大乱，再腻了……便接着沉睡，永远听不到世人祈祷。

大合萨见你眉间依旧紧蹙，他叹了口气，那张永远温和的脸也露出疲惫的神色。

大合萨唉……愚钝的孩子。那我们不谈神明，只谈眼前。这场战争你要守住的是什么？

你看着城墙下的荒野，残尸遍地。敌军的投石车远远的投过来一个硕大的青石，那样笨重的物什，却划破天际留下一道青灰色的残影，像是翩然飞过的大雁。

燕漓当然是红川城！

大合萨不对。

燕漓是……是城里的百姓。

合萨微微摇头。

大合萨你说这话太过圣贤，而你我都不是圣贤。你父亲是有些圣贤之心的，可惜你还没领悟到他那种境界。

大合萨其实你拼死守着的，是你的童年旧忆。是已经被洵少主丢掉、而你还恋恋不舍的真心。

大合萨你在替你们二人守着，那颗丢掉了就再也回不来的赤子之心。

战火纷飞，合萨站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苍老的皱纹中却蕴含着祥和安宁。他伸出手点了点你的胸前。

大合萨守住这儿。就能守住全燕北。

像是夜空中奔走惊雷，你猛然安定下来。

大合萨以战止戈不过一时之法，若有一日洵少主要以天下为战场，忘了真心为何物，你可要点醒他。

远处敌军的投石车被我方的火箭引的燃烧起来，硕大的木梁坍塌下来，火光映红了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