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账外大雨滂沱，羊毛毡做成的门帘阻隔了外面的风雨，账内你和燕洵围炉而坐。

因为大雨天黑的格外早，光靠着炉中的火已经无法照亮帐篷的全部角落了，你动了动想要添几盏灯，却被燕洵拉住。

你看着他，他却没说话，只是拉着你。

他不说话，你也不想开口打破这一室寂静，只是又轻轻坐了回去，这把你坐的离他近了点，头轻轻靠在他的颈窝里。

金黄的炉火一跳一跳的，把你俩的影子投在毡壁上。

燕洵低下头看你，你穿着从四年前到了长安后就很少穿的红色马步裙，头上还跟以前一样结着辫子不过再也不会在发尾栓上俏皮的金铃铛了。燕洵继续向上看，雪白的衣领衬着你修长的脖颈。

在温柔的火光下，燕洵突然觉得你长得很像你们的姐姐。明丽的像在风中招摇的花，可明丽有什么用呢？她还是死了……

卑鄙的魏人，杀了手无寸铁身怀六甲的姐姐。

燕洵突然害怕起来，他怕你也像姐姐那样在他面前倒下，他怕他仍旧无能为力。

他低下头，抱紧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脆弱。

燕洵漓儿，对不起……

他轻声说。

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把头从他的肩上挪开，盯着他。他的眼里闪烁着跳跃的火苗，和……一点湿润

他望过来，用火一样灼热的手抚摸你的脸颊。

燕洵对不起。

他又一次重复。装似呢喃，但很坚定。

你想安慰他，但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因为巨大的悲伤漫上你的头脑，你觉得这些难过的事撑的你的眼仁儿都要爆炸了。

燕洵听见细碎的呜咽声从你的唇间溢出，他想笑一笑逗你开心，可是他笑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你。

燕洵我真是个废物，一直都是。我许诺要保护你却怎么也做不到。

你轻轻摇头，呜咽声溢出了喉咙，几乎变成了悲声痛哭。你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去看他

燕漓哥哥，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固执的要命。

外面打了一个惊雷，燕洵张开臂膀，让你钻进去。你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下颌搁在你的脑袋上。

真奇怪。这帐篷忽然间又变成了父亲金帐旁的小帐篷，六岁的小丫头骑着马在草原上重重的跌了一跤，于是他的哥哥背着她回来。她哭，他就抱着她一起哭。

那时候的风好像又在你耳边柔和的吹过，你听到燕洵说

燕洵别留在云中郡了，这里马上要开战了，去蓝城吧。

你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想快要睡着了，见你良久没回答燕洵轻轻拍了拍你。

燕洵就听我的一次吧。就一次。

声音从胸腔中发出，震的你有些发痒，但你你又努力往他心口上贴了贴。

燕漓好。

全世界都是冷的，只有燕洵的怀里还有点若有若无的热气，你只好贴的紧紧的，怕这点热气也散去。

燕洵盖上了火炉的盖子，与氧气隔绝的炉火很快就灭了。黑暗中，一个冰凉的唇吻掉了姑娘脸上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