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羽红喙的炙鸟飞进宸安殿时，澜渊正打算出门。

　　炙鸟停在窗边，引颈昂首，口吐人言

　　炙鸟君欠吾大礼一份，隔日必来索取。

　　话音方落，就见原地升起一团蓝火，火光中隐约只能看见几根黑羽在其中翻飞。一眨眼，朱栏格窗，半点痕迹不留。

　　描金扇唰——地展开。澜渊身上穿的是宝蓝色的袍，珠光缎面，银线滚边，似瀚海波涛，汪洋接天。

　　二太子今日心情大好

澜渊走，去天崇山瞧瞧。

　　天崇山天崇宫，楼阁高耸，翘角飞檐，琉璃瓦熠熠生辉，海外仙境中云遮雾绕的桂殿兰宫。

　　天崇山的主人便是勖扬天君，上古神众的后裔，额有银紫龙印的天胄神族，二太子澜渊唤他一声小叔。

　　偏不巧这天勖扬天君不在，说是去东海了。澜渊不以为意，摇着扇子熟门熟路地往后花园走。

　　后花园中有条抄手游廊，一路蜿蜒向内。穿过月洞门又过了竹板桥，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弯弯地从竹林一直伸到一座小巧的院落前。

　　既不叩门也不让人通报，澜渊推了门入内。

　　院中有一个圆石台，环了几个小圆石墩。石墩上坐了一个穿青衣的人，青丝如瀑，垂及地面。那人听了声响抬起头来，面容有些苍白，唇色也是淡粉的，少了些血色。一张不算漂亮的脸，最多不过是清秀。

　　见是澜渊，青衣人慢慢站起身，柔和的笑在脸上绽开

文舒二太子来了。

　　澜渊皱眉，收了扇子在他对面坐下

澜渊文舒，不是说好了吗？叫我澜渊就行了。

　　#文舒好。

文舒等澜渊坐了，亲手泡了茶奉上，才又慢慢坐下

#文舒主子出门去了，要让你白来一趟了。

　　澜渊谁说我是来找他了？我来……是因为……

澜渊看着文舒，墨中透蓝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往情深的样子

澜渊我想你了。

　　文舒的眉眼低低柔柔

#文舒谢谢。

　　澜渊唉……

澜渊挫败地垂下头

澜渊文舒，你就不能跟我说一次你也想我吗？

　　#文舒我也想你。

文舒说，依旧和和气气云淡风轻的样子。

　　澜渊你这么说倒是更叫我伤心了。

澜渊走过来拉他的手

澜渊不过，我爱听。

　　澜渊和勖扬天君其实年龄相仿，自小就在一块儿大的。只是勖扬天君生性高傲冷淡，不喜与人亲近。于是澜渊倒是和文舒这个勖扬天君的侍童更亲热些。

　　据说文舒原是凡人弃婴，被勖扬天君的父亲捡到带回天崇宫抚养，又输进上古神力脱了凡骨，非人非仙，长生不老。代价就是要伴着勖扬天君做侍童，直至灰飞烟灭。

　　文舒的性子很好，总是那么温柔地浅浅笑着，不漂亮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舒服。文舒鲜少出天崇宫，澜渊每次来都会和他讲讲外头的事，人间的、妖界的、天界的。絮絮地唠叨一阵，他就会笑得很高兴，面色也红润了些。

　　今日便又说起来，提起那个篱清，冷冷的金瞳，冷冷的人。说到他时，澜渊又趴在石桌上大笑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