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回出头鸟

皇后微微一笑：“母后说的对，现下两位皇嗣平安诞生是这宫里一等一的大事，只是母后您也知道，璋儿自大病一场之后，体质一直羸弱，臣妾要照顾璋儿也要管理后宫，对两位有孕的妹妹恐怕会照顾不周⋯⋯”

“这个好办。”太后打断黄令月的话：“肃御妃是宫里资历最深，也是哀家最信任的。呵呵，她协助哀家成大事的时候，你还没入宫呢，让肃御妃与你共同协理后宫。瑜昭华的位分还不够协理后宫的资格，人也太过年轻，不过那孩子伶俐得很，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她来打打下手。

皇后是一国之母，更是所有皇子的母亲，皇后的精力就放在璋儿和两位未出世的皇嗣上吧。你也不用再去与皇帝说，肃御妃协理后宫之事，哀家与皇帝已经商议过了。”

　　正月里皇后形同禁足，那段日子她过得是刻骨铭心。她已经深深领教了太后的厉害，她虽一万个不愿意，亦再不敢违抗太后，只好点头称是。

“娘娘，娘娘！不好了！”是皇长子的乳母张嬷嬷匆匆跑来：“皇长子殿下突发高热，不省人事…”

　　“什么！”太后和皇后同时惊得差了声。

　　“母后，恕儿臣先告退！”皇后也顾不得礼数，不待太后允准，就匆匆向凤鸾宫赶回。

　　太后倒还冷静：“章贵姬，蒋小仪，你们身子不便各先回宫去。如意和朝晨随我去凤鸾宫！”太后极少唤嫔妃闺名，即使对黄令月也是皇后皇后的叫着，看来肃御妃在太后心中地位不低，也难怪，她可是曾经救过太后性命的人。

　　我们随太后匆匆赶到凤鸾宫栖凤殿内，张嬷嬷正急得团团转， 皇后已经先一步赶回栖凤殿，此时抱着皇长子愁眉紧锁，欲哭无泪。见太后我们一行人到来，皇后赶快接驾，太后皱着眉头：“起来吧！快给哀家看看皇孙！”

　　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到齐了，围在一起轻声讨论着什么，面色都十分凝重。

太后抱过皇长子，皇长子小脸烧的通红，又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疹子，小小的身体不停的打哆嗦，看了让人十分心疼。

“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厉色问太医们。

　　太医院院判郑太医小心说道：“回禀太后，皇长子症状与小儿风疹相同，用了风疹的药却不见效，像是中毒所致。”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刺，心头腾地一下想起去年我蒙冤之事。

　　“不要像！哀家要听确凿的！”太后也急了！

　　“这…”太医们一时语塞。

　　“中毒？！”皇后一脸疑惑，突然转头问张嬷嬷：“中午皇长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发高热，你可曾离开过皇长子，又有什么人接触过皇长子？”

　 “娘娘赎罪！”张嬷嬷突然跪了下来：“这⋯奴婢⋯”

　　她怯生生的看了太后一眼，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快说！”皇后急了。

“是…”张嬷嬷磕了个头，终于鼓起勇气说：“今日下午，皇长子殿下见外头春暖花开，便嚷着要去御苑玩。皇长子殿下平素体质羸弱，奴婢很少带他出去，今日难得好天气，便抱着他去了。

到了御苑，看到皇上和姣婉仪在翡翠湖中撑船游玩。奴婢本不敢搅扰圣驾，皇长子殿下见了皇上便嚷着要过去，恰巧姣婉仪看到了，便招了我们过去。姣婉仪兴致极好，要奴婢在岸边侯着，她抱着皇长子殿下和皇上一起在船上玩赏，差不多一个时辰返回，把皇长子殿下交给奴婢便回宫了。此外再没接触过任何人！”

　　皇后看向太后：“母后，臣妾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姣婉仪，可否请婉仪移驾栖凤殿？”

　　皇后完全有权利随时宣召任何一个妃嫔，她却先请示太后，果然收敛多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当务之急是给孩子医好，而不是断案！”

　　果然涉及到李之姣，太后很是不悦：“况且太医也还没有定论是中毒还是风疹！”

“现在即使臣妾不追查此事，太医们也一样束手无策！给皇长子医病是太医的责任，而找出皇长子突发高热的原因是臣妾为人母也是为后宫之主的责任。”皇后不卑不亢地答道：“太后说得对，臣妾是所有皇子的母亲，今日若换了别的妃嫔所出皇嗣，臣妾也一样彻查到底！若真是投毒，此风绝不可姑息！”

“你…”太后一时语塞，这黄令月果然伶牙俐齿，说得又句句占理。

　　皇后见自己占了上风，立刻趁热打铁下旨：“小德子，去钦丽殿请姣婉仪，一定要恭敬知道么！德仙，去请皇上来。此事看来不简单，还是皇上过来听一听更好些。”说罢又冷冷看向我和肃御妃：“天不早了，两位妹妹也是辛苦，先回宫歇了吧。”

　　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我们没有理由不走，便跪安了。

　　走出门外，我问肃御妃：“嫔妾听闻娘娘精通医术，今日皇长子之病来势汹汹，娘娘看有危险吗？”

　　肃御妃想了想，说道：“其实皇长子是风疹还是中毒，是有办法验出的。只是几位太医宁愿背上无能之名也闭口不言，看来此事水深得很，都害怕被搅了进去。不管皇后与姣婉仪之间有什么纠葛，呵呵，只可怜了皇长子了。天晚夜寒，姜妹妹回去可要多加件衣裳才是。”

　　肃御妃说罢转身回宫了。其实我看得出，肃御妃虽投靠太后，但她绝不喜欢姣婉仪。

　　肃御妃的回答暧昧不明，却更确认了我的想法，从一开始，我就感觉这桥段好熟悉，难道黄令月又故技重演？可她毕竟是孩子的生母，为了弹压嫔妃，她真的不惜一次次伤害自己的亲骨肉吗？

　　若是那样，当真是禽兽不如了。再者，以现在后宫的形势，她若没了皇长子这个依靠，前路将岌岌可危。她真会冒这么大的险？亦或是，姣婉仪为了除掉皇后这唯一的依靠，真的做了那等歹毒之事？

　　回到吟雪轩我依旧坐立不安，皇长子那可怜的小脸总是浮现在我眼前。太医说过给皇长子服食过治风疹的药却无效…那么差不多就是中毒；皇后胸有成竹的宣召姣婉仪，看起来今晚之事都是有备而来。

　　恐怕黄令月这是要唱老戏，谋害皇嗣的罪名足以把一个妃嫔打到谷底永不翻身，她若再得逞，保不齐以后还会拿这孩子做砝码，若真是如此，我绝不能让她得逞！

　这事看起来她意在扳倒姣婉仪，与我无害，甚至她们二人斗起来对我，对任何一个后宫妃嫔来说都不算是坏事，所以肃御妃才会冷眼旁观不插手。可是想起无辜的皇长子，我决定冒险出头，就算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太医们畏惧皇后不敢插手，我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医好皇长子，让那孩子少受些折磨。

　说起中毒，我还有毕大夫给我解百毒的药丸和熏香，对这两件东西我毕竟亲身试过，很有信心；可若是万一没能医好皇长子，恐怕我也会身陷网罗，我不知道太后还是否会保我…

　　想起皇长子还在高热中，我没时间犹豫了，心一横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