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现在由我承载对你所有的感情————————

　　陈长生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能这么早遇到轩辕破，他和那时一样，蹲在墙边洗碗。

　　落落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转身要走向一旁买桂花糕的摊位走去，却感觉到了和她一样的气息。

　　她顺着气息寻了过去，便看到一个魁梧的男子，手很大，拿着一个很小的碗笨拙的洗着，落落绕过小摊走到他面前“哎！你也是妖族呀！”

　　陈长生跟着落落走过去，看着熟悉的面孔，一时间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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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后一次见轩辕破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在落落葬礼前三天，已经身为神将的他带着一身戾气闯进离宫，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在他鼻尖堪堪停住，然后他听见他憨厚的哭声一点点的从喉间溢出“我不能打你，要不然殿下会生气的！”他还是潜意识的认为落落还在。

　　“你喝醉了！”陈长生记得那时这样回他的。

　　“你知道吗？殿下喜欢你！”轩辕破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没有理他，他靠着柱子有些疲惫的说道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表现的那么明显。

　　“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可是你从未回应过她，直到她死了，你也不曾说过一句喜欢她，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殿下死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她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了众叛亲离的下场？”他呜咽的声音像是烧开水的茶壶，滚烫的水泡顶起壶盖，发出沉闷而不容忽略的声音。

　　陈长生记得当时他没有说话，只是心脏某处疼的让他浑身颤抖！

　　“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和徐有容在雪山遇到黑袍，一时不敌，徐有容被黑袍打伤，中了很深的毒吗？”他像是陷进了回忆，丝毫没注意他的反应！

　　他记得，怎么会记不得呢？那时落落还在呢！

　　“那时，秋山。莫雨还有唐三十六都在，你着急的要用自己的血去解毒，是殿下阻止了你。”他顿了顿，呼出一口浊气，嗓音有些嘶哑“殿下说，她是皇室妖族血脉，她修炼的法术可解徐有容的毒，你那么聪明，就没想到这毒如此厉害，就连你都要用血去压制毒性，殿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解开呢？也对，你那时还在担心徐有容的身体呢！怎么可能在意！”他嗤笑一声，嘲讽着说道。

　　陈长生垂下眼眸，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只不过那时他是真的以为她可以，更何况她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是那么不容置疑。最终打破了他所有的顾虑。

　　“你知道从骨髓里抽出神识为引，用包含纯种血脉的法术去解开毒素的痛苦吗？不！你不知道，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满心满眼都在乎着那个拥有凤凰血脉的天之骄女，所以你们当然不知道，所有人都在希冀着她能救回徐有容，所有人都在祈祷徐有容能够好转，所有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着她一点点的忍受痛苦为徐有容解毒

　　那不安只是为了徐有容，不是为了她。

　　没有人出来劝阻。

　　一个也没有。

　　她救了人，便找了一个理由走了

　　同样没有人留住她。

　　一个也没有。

　　她掩饰得那样完美，没有一个人看出她的异样，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咬着牙死命坚持走出雪山，再看不到你们的身影后，她才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这一切你知道吗？对！你当然也不知道！”轩辕破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他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冬季寒冷的空气里蔓延着名为绝望的藤蔓，一丝一缕的触及到他们身上，刺进他们体内，在蠕动间，血流成河！

　　“她有她的骄傲，她有她在乎的东西，你总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可是她比谁都明白，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明白罢了！”轩辕扶着柱子，摇晃着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好像刹那间委颓下来，他背对着陈长生，苍白的月色映在他脸上，他的口吻很淡，像是刚才的嘶吼哭声都不曾有过，他轻轻的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苍凉而萧瑟。

　　空气里像是突然有了无数根针在飞舞，随着他的呼吸从鼻腔进入流到喉咙，疼的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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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时才真正明白，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悲伤，痛苦的想要随着她死去，那种心情，他到今天遇到轩辕破时，再一次身临其境。

　　他慌忙走到落落旁边，握紧她的手，指尖冰凉，惊得落落猛然一颤，她停下和轩辕破的话语，望了望恍惚的陈长生，有些担忧的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陈长生意识挣扎于黑暗与光明边缘的那一刻，忽然听到泉水叮咚的声音，轻灵美好，阳光霎时照射进他虚无的黑暗世界里。

　　他恍然回神，眸中神色在望向落落的眼眸时赫然沉寂在瞳孔深处，他紧了紧手中的小手“无事，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去吧”他拉过落落就往回走。

　　“哎哎等等，那个，轩辕是吧，改天过来找你玩哈！”落落慌乱的挥了挥手，踉跄了两步便跟着陈长生离开了！

　　不远处，一道黑影在小巷里窜过。

　　有些事情在他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