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决绝

小燕子静静坐在桌前，凝望着窗外。玉檀从窗前过，看小燕子坐着出神，纳闷地问。

明月格格昨日折腾了一夜，这会子不睡一会吗？

小燕子这才回过神来笑道。

小燕子这就睡！

说完，掩了窗户，明月一笑，自出了院门。

小燕子仍然静静坐在桌前，感觉窗外的太阳由弱变强，屋里渐渐越来越亮堂，心却越来越沉，趴在桌上想。

小燕子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来呢？难道他忘了？还是有其它事情耽搁了？或者他只是随口说说？

从早晨等到中午，直到小太监送来午膳，仍然没有人来。小燕子半点胃口也无，连看都懒得看，把膳食盒子撂在一旁，走到床边，鞋不脱，就躺倒了。

小燕子一直认为自己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会平静的接受，他随时会放手，随时有可能就此从生命中淡去，毕竟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耐心呢？可原来我只是‘以为’而已，事到临头时，居然不能平静，原来我会失落！会伤心！

正心中冰凉，忽听得敲门声，忙一骨碌坐起来，几步冲到门边拉开门。却是一愣，门前立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他看小燕子疑惑地看着他，忙一面请安，一面陪笑说。

太监奴才小顺子，平常不在乾清殿走动，所以格格看着眼生。

小燕子听完，未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回头左右打量了一下，从怀里掏了个红色丝绸的小包给她，小燕子心中虽满是纳闷，想着怎么是个小包裹，但还是心中一定，忙伸手接过来，他看小燕子收了东西，满脸笑意地行了个礼就匆匆跑走了。

小燕子赶忙关好门，走到桌边坐下，稳了稳心神，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条项链。

拿起细看，纤细如发丝的几股银丝缠绕在一起，彼此交错，仿若水波起伏流动，链坠子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羊脂玉木兰，精雕细琢，似乎是一朵缩小了的真花，只需凑到鼻边就能闻到它的清远香气。一个念头闪电般从脑海中闪过，全身一震。

小燕子原来这不是‘他’送的，而是‘他’送的！

小燕子只觉得手中清凉的白木兰好似那人的唇，一股凉意一下子从手心直冲到心底。忙一下把链子扔回桌上，叮咚一身脆响，正好落在刚才打开的丝绸上。

摊开的鲜红丝绸是底色，其上蜿蜒流动着的银色水波，一朵皎皎白木兰静静的浮在水波之间。小燕子呆看了半晌，只觉得耳边好似又有微微的呼吸声，冷冷的唇轻轻抚过，身子发冷，而心却发烫。猛地从椅上跳起，急急把丝绸裹好，打开箱子，塞到了最底层。

手指轻轻滑过也被压在最底层的三封信，默然半晌，终是没有忍住，拿了出来。把信放在桌上，默默盯着它们，其实内容早已熟记，字迹墨色，都深深印在脑海中。在宫里寂寞压抑的漫漫长夜里，脑中诵着它们静静渡过了无数个难眠之夜。

小燕子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声对自己说。

小燕子以后再没有了！。

小燕子慢慢地深吸了口气，拿过最低下的一封，缓缓打开：

“东门之?，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第二封：“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阇，有女如茶。虽则如茶，匪我思且。缟衣茹蘆，聊可与娱。”

小燕子正心中默念，忽听得几声‘笃笃’敲门声，一惊忙把信全拢了起来，一面问着。

小燕子谁呀？

一面四处一看，慌忙把信藏到了被子里， 门外一个声音回道。

太监奴才李福！小燕子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喜苦惊混杂在一起，一时竟怔在当地。李福等了一会，看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又试探地敲了敲门，轻声叫道。

太监格格！

小燕子这才惊醒，忙去打开了门，看着李福忍不住问道。

小燕子今日为何这么晚才来？

李福陪笑低声道。

太监五阿哥特意嘱咐了，还珠格格昨日夜里就寝晚，不要太早过来，扰了姑娘休息。

小燕子听后，心中更是百般滋味，只觉得咽不下，吐不出，梗在胸口，人定在当地。李福四处打量了一下，掏出封信，递给她，然后行礼退走。小燕子手里捏着信，坐在桌前，半日没动，最后还是慢慢拆开了信封。仍然是上等的百合香熏过的签纸，温柔中含着刚劲的蝇头小楷。

小燕子“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小燕子只觉心中一痛，宛若刀尖猛地一触心口，不禁捂着胸口，趴倒在桌上，万千思绪，波涛汹涌，激荡在胸，却无处可去，只得一遍又一遍地默问自己。

小燕子胡不归？所为何？，胡不归？所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