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人之将死

腊冬，寒雪飘零。

窗外白茫茫一片，雪花飘飘扬扬，隐入地面与雪地融为一片，远处建筑近处松树，皆落满白雪。

入眼尽显苍凉之色，布布路虽不展愁眉，也看不下这萧瑟之景，扶着墙一步步走向床边。

刚坐下不久，门便被人推开了。

抬眸望去，毫无意外，又是林德。

这些天来林德总会抽空过来说会儿话，有时候撞到时间点，便也由他顶了送药的人，亲手把药交到布布路手上。

“布布路，今天有没有好一点？”林德边说边端着药往里走。每次看到布布路虚弱的样子，他心里总会一颤，随后不由自主的想起原先那个活力满满的布布路。

倒也不是他念旧，只是布布路如今这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孤身一人在地狱皇后岛，身染恶疾，心气郁结，虚弱的不成样子，毫无神采的双眸总是略显忧郁。

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那剧毒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

林德收起眼中的心疼，将药放在桌子上，又如往常一样拉过一把椅子在布布路身边坐下，絮絮叨叨的同他说着话。

“耀青和耀宇离开后带着整个青宇十二月一直守在地狱皇后岛门口，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你出去。”

“尤古卡生了重病，帝奇已经赶回雷顿家族了，饺子伤的不轻，赛琳娜陪着他回塔拉斯养病了。”

“至于张春燕，女王陛下把他接回地狱皇后岛了，有人在仔细照料。”

“布诺大人和阿尔伯特大人去执行任务也有一个月了，估计快回来了。”

他慢慢的说着，努力说些布布路在意的人，感兴趣的事，可不管他说谁，布布路都只是坐在床边，面不改色，目光好像在看他，又好像越过他在看别的东西。

对于他的反应，林德已经习以为常，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喝药。”

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布布路喉头微动，吃力的开口，“林德，帮我一个忙。”

林德瞬间顿在原地，惊讶的转过身，难掩激动。

或许是剧毒的侵蚀，或许是很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沙哑又无力。

......

林德沉默了很久，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人，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由地也有些暗哑，“为什么？”

布布路缓缓抬眸看他，嗓音经过茶水的润养好了不少，轻轻笑了一声，映在苍白的脸上有些突兀，“人之将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想说些什么话来反驳他，可林德发现，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

面前的少年也不过十五岁，身子却像将死老人一般虚弱。林德有时也想，会不会若是布诺大人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值得吗？”千言万语，辗转于心，最终只能问出这一句。

值得吗。

布布路那双沉静如水的双眸忽然泛起了波澜，他望向窗外白雪覆盖的地狱皇后岛，看了很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费力的扬起唇。

“值得。”

......

林德失魂落魄的走在长廊上。

那个少年的善良是他从未想过的，普天之下，能坚持本心的又有几人。

林德失神的低头走着，完全没注意转角边有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赶，于是两人在转角处撞了个满怀。

“布诺大人！”林德惊讶又欣喜，连忙恭敬的低头行了礼。

布诺只是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又绕过他飞快的往林德走过来的方向走去。

看这样子应该是要去找布布路，只是......

林德神色复杂的看着布诺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处拐角。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布诺左手是沾着鲜血的，看样子应该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受了伤。

布诺大人会在出任务时受伤？林德怎么也不信，平日里战斗力超强的布诺居然在和敌人打斗的时候分神。

除非，他是因为布布路。

可做完任务回来既没休息也没处理伤口，径直就奔着布布路房间去了。

啧啧啧。

林德既无奈又欣慰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