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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儿子死之前给我寄过信，最后一封的内容和那个疯子说的一模一样。他说：某一天，他跨过一根树枝，忽然觉得生命的激流在血管里回荡，然后身体越来越轻，他告诉我人的本质应该是飞翔。”她的脸上遍布的沟壑皱纹里溢满了哀伤：“谢谢你，那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泽村反应过来她是在说那个花坛：“你很喜欢那些花，所以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老太太向他招招手，泽村走了过去。

她把手放在泽村头上，为此泽村不得不弯下一半的腰：“你很像我的儿子，他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吵着嚷着开了这家旅馆，也总是这样傻乎乎的。”

泽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这份思念太过沉重，他没办法自以为是地说一些劝慰的话。

这个动作没维持很久，很快她就把手收了回来，正如她迅速收放的情绪一般。

她滤掉茶叶，把剩下的水倒进一个小杯子里——茶叶太稀，水连颜色都没有变，然后向屋外走去。

通过余光，泽村看见御幸示意他跟上去。

他忽然就充满了愧疚感，这种感觉像是在利用一位母亲对死去儿子的思念。

老太太却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没关系的，来吧。”

泽村跟在她伛偻的背影身后，看着她把水浇在那些花上。水是很珍贵的东西，好几次泽村看见她宁可自己不喝也要把水省下来浇花。

“其实我不讨厌你。”她说，“但是不刁蛮一点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是活不了多久的。”

泽村说：“没关系。”

“你们今晚就走吧，前面估计马上就要守不住了。”

泽村愣了一愣。

老太太转过头：“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我之前挖开过这里，看到了那个图纹，哦，我学过一点魔法，大概能看出这是个开关。”

“不不。”泽村摆手，“我是想问，那您怎么办？”

她沉默下来，也许是在回忆，也许是在思考，许久后，她才说道：“没关系了。”

“您可以带着这些花一起离开的。”泽村想要劝说她。

她的眉眼间却透着深深的疲惫：“我已经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清凉的夜晚，一弯明月挂在天上，没有云的遮挡，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洒下来。

老太太挖开了花坛，御幸和泽村他们一群人站在图纹面前。

“γψινο。”御幸念出咒语。

只见图纹骤然放亮，底下传来模糊的轰隆声，像是有人在推着石块移动。过了一刻钟，刻着图纹的石板向两边分开，露出一节向下的阶梯，和黑黢黢的洞口。

“走吧。”一行人鱼贯而入。

泽村想要和老太太告别，所以留在了最后一个。他一半的身子没入地下通道，一半露在上面，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一句：“再见。”

老太太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笑容。

“走吧。”她挥手，小小的身躯就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缩在一个凳子里。

“轰隆隆。”石板再度合上。她拿着铲子，在月光下一个人把花一点点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