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又见

万卷楼外，苏昌河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易卜，随着易卜的死亡，好似控制着暗河的那根无形的线，也就此断了。

苏昌河与苏暮雨并肩而行，彼此都沉默了一会，直到走过了影宗的正堂，他们忽然停住了脚步。苏昌河立刻将手中的匕首握在了手上，一身杀气陡然而起："什么人？"

一身紫衣蟒袍的高大男子站在他们面前，身旁跟着一个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暗河大家长，苏昌河。暗河苏家家主，苏暮雨。"紫衣人笑道，"久仰。"

苏暮雨看着此人，只觉得他和那日见过的浊清公公无论是神态还是装扮都极为相似，甚至身上的那股"气"都一模一样，但面容明显要更加年轻一些。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沉声道：“你是大监，瑾宣公公？”

苏昌河一愣："大内第一高手。"

紫衣人笑了笑：“好眼力。你我从未相见，却能够一眼就认出我。”

"那我呢，我是谁？"那少年冲着苏暮雨和苏昌河问道。

苏昌河握着手中的匕首，随时准备出手："或许你是谁，并不那么重要。"

"这是你第一次真正见到这天下，对他们说出你的名字。"瑾宣摸了摸手里的玉扳指，"大点声。"

"北离七皇子。"少年往前走了一步，"萧羽。"

"北离七皇子。"苏暮雨微微皱眉，“我见过你们的另一位皇子，他和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萧羽笑了笑：“是哪一位？”

“六皇子，萧楚河。”苏暮雨回道。

萧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皱眉道：“是他啊。”

苏昌河和苏暮雨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凝重。二人经历过一番大战，已然元气大伤，而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大监瑾萱，却比他们方才战斗的那些人还要更加可怕。大内第一高手带着易卜的外孙，出现在被暗河灭门的影宗的门前，不为报仇，而是说暗河，今夜过后，只是暗河。

但苏昌河和苏暮雨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朋友，毕竟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

苏昌河和苏暮雨从他们身边穿过，朝着影宗大门的方向行去。

瑾宣看着面前正在一点点坍塌的万卷楼："看方才的情形，二人的兄弟情义，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深厚啊。"

"那就有意思了啊。"萧羽冷笑道。

“朋友？”瑾宣低头一笑：“我们确实需要朋友，但是，只要一个就够了。”

“萧羽斗胆问一句大监，你更看好谁最后能走到我们面前？苏昌河还是苏暮雨？”萧羽问道。

瑾宣想了一下：“苏昌河吧。我总觉得，他与我们是同路之人。”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苏暮雨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沓纸："这个给你。"

苏昌河接过："这是什么东西？万卷楼里拿出来的。"

"关于你的那一格，放着这些纸，我没有看，但我猜应该是记录你的身世。"苏暮雨回道，"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苏昌河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睛，苏暮雨此时也察觉到了，二人对视一眼，纵身而起，随即落在一处燃着大火的高楼之后，二人同时戒备，这个时候到来，也不知是敌是友。

影宗门外，刚说完话的瑾萱便发现身后带着火焰的柱子倒向自己，瑾宣刚想带着萧羽离开，却不知为何脚底一打滑，被柱子砸了个正着。瑾宣直接被砸了个眼冒金星，火焰烧到他的身上，瑾宣不敢叫出声，只能死死忍住，不停在地上翻滚灭火。至于萧羽，则是直接被余劲砸晕了。

云凝站在暗处，看着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瑾宣，一边啃着剩下的苹果，一边摇摇头，啧啧道，“真惨啊。”

苏昌河和苏暮雨看到暗处的女子，目光呆滞，那是他们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女人啊。二人就这么愣住了，上一次见她还是魔教东征，到如今已经好几个月了，他们本想着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就去找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天启城，还出现在这里。

云凝感受到朝此方向而来的熟悉的气息，立马打晕瑾宣，转头看向身边刚刚来到的白发道人，看着那张铁青的脸，求生欲极强，“我就过来看看，这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哆嗦，我得看住了。”

齐天尘冷笑一声，“是吗？”

云凝见状也不再隐瞒，左手向上一抬，掌心之中冒出莲花形状的火焰，直接向国丈府挥去，只见国丈府内的大火忽然闪着若有若无的一抹淡淡的蓝色，昭示着这火的不凡。“这火没个三天三夜是不会熄灭的。说不准是这卖女求荣的糟老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不，天罚就降下来了。”

齐天尘一言难尽地看向云凝，这是连理由都给找好了，绝对是蓄谋已久。

看到云凝将视线投向躺在地上的二人，齐天尘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那两个人你不能动，他们一个是明德帝的儿子，一个是明德帝从小的伴读，深受他的信任，这两个人你若是动了，你这就不是扫尾，而是结仇了，得罪一个皇帝无论是对你还是暗河都不值得。”

云凝轻笑一声，“我没想过要对他们俩动手，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我只是在想，如果萧若风知道他全心全意信赖的哥哥信任一个太监都比他这个亲弟弟要多得多，会不会后悔曾经为了这么一份可笑的情谊，放弃跟随自己的属下和追随自己的师兄弟，把皇位生生的拱手让人。要是太安帝知道他选出的继承人干出这种蠢事，估计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吧。”

齐天尘看着云凝悠闲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再然后呢？”

云凝讨好的靠着齐天尘，“今夜过后，那万卷楼里的东西应该就彻底成渣了。我在这守一夜，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要是有的话，就送去给浊清搭个伴，这样路上也不孤单。您放心，绝对不留痕迹。”

齐天尘拿着浮沉的手颤抖着指向云凝，“你这个孽障，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来天启城，还来钦天监看我，原来是早就想替他们扫尾，两个恶贯满盈的杀手，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现在不仅敢对皇子动手，还敢来天启城杀人，还当着我的面，你是真的打算气死我吗！？”

高楼之上的二人听着楼下二人的谈话，面上淡然，但心中波涛汹涌，接着便看到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他们心中的白月光郑重向国师行了一礼，“云凝知自己的天命职责，也从未想过逃避。如今我活着，便是他们最大的后盾，我死了，我也会为他们留下后路。但事有万一，云凝也想恳求天尘师父，看在我师父和我的面子上，将来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帮他们一把。”说罢又深深行了一礼。

“你……他们值得你如此做吗？”齐天尘看着云凝为别人折了自己的傲骨，恳切的求自己，真是恨铁不成钢。拿起拂尘高高举起，好似下一秒就要打过去，只是看着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的云凝，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上前扶起云凝，“我答应你。”

“谢谢天尘师父”，云凝停顿了片刻，似是想到什么，笑着说道，“没什么值不值得。他们的前半生身不由己，我只希望他们的后半生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齐天尘长长一声叹息，好似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夜深了，我走了”，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你也赶紧离开天启城吧，唉，看着你这不省心的样子就心烦。”

云凝作揖行礼，“云凝恭送国师。”

看着国师的身影逐渐消失，云凝直接找了个角落，素手一挥，一把椅子出现在原地。

云凝迫不及待地坐上去，加快速度把苹果解决掉。

忽然，云凝眼神凌厉，迅速看向不远处的拐角处，“不知阁下来此，是为何事？”

直到云凝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云凝直起身子，面上闪过慌乱，似是不知所措，站起身双手正要结印起阵，两只手就被苏昌河和苏暮雨一人一只抓住了。

“凝儿又想一声不吭的离开吗？”苏暮雨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对她向来温柔的人吐出质问的话，云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就想甩开牵着她的两双手，却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苏暮雨看向突然动手的苏昌河沉默不语，挥手将椅子化为飞灰。苏昌河直接将女子打横抱起，与苏暮雨对视一眼，三人一齐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