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堕落的老鼠的手记（3）

五

终于情不自禁地再次来到美丽的大树下，努力将目光延伸至树冠，搜寻我的松鼠。我唤她“先生”，只有我明白，那代表一种眷恋。我想，在我们不懂的得“美”为何物时，已经学会去追求了。天知道我呼喊过她多少遍，以至于我俩遥遥相对时，我以为我们已经打过招呼，已然彼此默契了。当然，我的声音永远无法抵达她的耳际，我只会破坏，无法超越，面对她的高度，我第一次猛敲自己的无能。然而身为鼠类，泪水是种奢侈的含盐养分。所向往的超过了所能承受的，而且也终于理解有些事是努力无法左右的。于是，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了无奈，也就抛弃了无奈。始终认为，年岁的叠加，只能丰富个体的阅历，而所有情感的体验在生命的本初时已经尝试过了，强化印象罢了。

最初，曾将所有的愤怒发泄至大树上，它是距离的制造者。然而，当我学会欣赏月光时，才明白眷恋我的先生，由于她永不可及，相拥意味着失去。我想，我们的距离不是大树。树总是美的，即使没有象征含义。

六

当内心的黎明发酵到一种程度时，我就从黑夜回到了白昼。我试着捧起阳光，阅读太阳。然后身体蜷缩成一个聚焦点，汲取生命的活力，直至封存的能量被再次启动。不明白为何今朝的阳光会越来越沉，几乎超越了极限。最后，在沸腾的血液中寻到了开启谜底的钥匙，太阳中派遣阳光为我疗伤。原来周遭有幸接受阳光的抚慰，只因他们与一只老鼠站在同一个时空坐标内。我极度快慰的享受着重荷的负担。阳光压的很痛，因为体内的问号在垂死挣扎，他们互相挤压碰撞，然而动态只能加速变形。

……精疲力尽的问号们睁着空洞的双眼，等着归宿。最终，目光一盏的熄灭了，是我的泪滴。

交出他们的尸体后，就能重拾健康，做一只正常的老鼠。犹疑却不断摇撼着脆弱的神经，我是否背叛了我的痛苦。搂着死去的问号，我竭力回避阳光的穿透力，没有勇气把湿漉漉的思想呈现在太阳面前，看着他们被晒干，汽化，消失，因为在单薄的水汽上雕刻着虚伪和致命的肤浅。当太阳猛然醒悟到他所拯救的只是一种妄称与众不同的鼠子时，愤怒将掀起怎样的风暴。

思想是最后的底牌，我害怕。

…………

一骑拖着雷雨的乌云优雅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太阳的光辉，解脱的机会在慢慢减轻。

……仍然不知道是什么撬开了那张底牌。他们说，我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