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突然不知是谁吼了一声，“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一群人还打不过么？！”那群壮汉瞬间有了底气，抄起家伙一齐冲向雷冀。

雷冀把水火棍扔给聂秋燕，“媳妇儿，拿着！”

聂秋燕接住水火棍，但见雷冀往前迈出一步，最先冲到跟前的两个壮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拎起来，只听他大喝一声，两个壮汉便狠狠撞在一起，软软地倒了下去。

其他壮汉见状尽皆顿住，一时竟不敢上前。

他们都是一群庄稼汉，手上虽有点力气，但跟雷冀这样的练家子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够看。

周围的茶客都瑟缩着躲了起来，那说书先生却眯起眼，看向雷冀的目光变得敬畏。

聂秋燕抱着水火棍冷眼瞧着那群壮汉，“我们现在总管得着了吧？”

一群壮汉个个都面色难看。

“这事你们没法管！”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望向声音来处。此时雨声渐歇，山径间雾气弥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雾气中慢慢走出。

那少女看见来人，不由紧紧攥住聂秋燕的衣袖。聂秋燕察觉到她的异样，蹙眉看向那老者。

老者拄着拐杖走进店内，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落到少女身上，“碧桃，跟我回村吧。”

碧桃躲在聂秋燕身后不肯出来，“不，我不回去！”

老者语重心长道：“你要是不回去，村子里的人都得死。好孩子，你难道忍心看着那些帮助过你的阿公阿婆去死么？”

碧桃偏过头，哽咽道：“村长，我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村长沉默片刻，“这都是为了村子好。”

“根本就不是！你们这就是在助纣为虐！”碧桃突然激动起来，桃瓣似的脸控制不住地抽动，“什么不抓处子献祭就会触犯天怒根本就是假的！如果有一天村子里的女子都被杀光了，到时候你们交不出祭品不还是会死吗？！”

村长没有说话，拄着拐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碧桃边说着边掉下眼泪，“村长，害死了芸香姐姐还不够么？你看她死得有多么痛苦，一整颗心都被活生生地挖了出来啊……”

村长和那群壮汉闻言都面有戚戚，有的甚至红了眼眶。众茶客皆被这低沉的气氛所感染，茶馆里一时沉寂下来。聂秋燕和雷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惑。

有茶客突然问：“你们祭祀就是找一个处子剖心？”

村长无言地点了下头。

那茶客奇道：“这不刚好跟最近‘无心女尸’的案子对上了吗？那些镇上死的也是被挖了心的处女！”

“你的意思是人是我们杀的了？！”

那茶客见那群壮汉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聂秋燕幽幽道：“如果真是他们杀的，又何必让自己村子里的人去送死？”

村长沉声道：“外面的事老朽并不清楚，但村里的女子却都是要拿来祭天的。”

碧桃失声道：“村长！”

聂秋燕安抚地拍了拍碧桃的手。

雷冀冷哼一声，“祭天？祭的是什么天？”

一个壮汉愤然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祭天的话我们都得死！”

雷冀掀了掀眼皮，“你是哪次不祭天死过一次吗？”

那壮汉气急，“你——”

“庄磊。”村长叫住那壮汉。

庄磊咬咬牙，没再说什么。

村长这才缓声道：“刚开始我们也不信，可很快村民便陆续生病，死了不少人，年老体弱的和身强力壮的都没逃掉。我们不得已才选择祭祀，可说来也奇怪，祭祀过后大家一夜之间便全都好了。你说这不是上天的惩罚是什么？”

聂秋燕心头微动，“村长，你说你们一开始是不信的，是有人提前告诉了你们这件事吗？”

村长没有隐瞒，“不错。”

雷冀忙问：“那人是谁？说不定他就是幕后黑手！”

村长缓缓道：“他说他是七侠之一——戚晋虹。”

此话一出，不仅是雷冀和聂秋燕，众茶客皆是惊得瞪大了眼珠子。戚晋虹是谁？那可是七剑之首、长虹剑主！戚晋虹若是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那无异于孟光接了梁鸿案，魔教开始行善积德——

“不可能！”雷冀气得浑身发抖。

庄磊反驳道：“怎么不可能？这明明是那人亲口告诉我们的！”

雷冀虎目一瞪，反手就想抽出水火棍，却摸了个空。聂秋燕见状白眼一翻，举起水火棍敲在他手上。

雷冀痛得嗷叫一声，委屈地摸了摸手，“媳妇儿，你打我做什么？”

聂秋燕没搭理他，转头问那村长，“你们可有看清那人长相？”

村长点点头，“他每次来都穿着一身白衣，身长七尺有余，看起来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雷冀嘀咕道：“说了当没说。”

聂秋燕又问：“那他可有佩剑？”

庄磊接道：“有的，是一把红色的剑，好像是叫什么长、长……”

“长虹剑？”

庄磊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名儿！”

雷冀讥笑道：“这世上红色的剑多了去，可不是随便哪把冒牌货就可以叫长虹剑！”

庄磊见雷冀老是针对自己，忍不住呛了回去，“怎么你每次都要替那姓戚的说话？既然你说他是幕后黑手，那莫非你跟他是一伙的？”

雷冀大怒，“胡说八道！我雷冀怎可能同那宵小鼠辈一伙？！”

庄磊还来不及嘲讽，便听有人惊道：“你、你是雷冀？”

雷冀没好气道：“是又如何？”

那人试探地问：“可是那奔雷剑主雷冀？”

雷冀皱眉，“你想怎的？”

那人将雷冀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喜道：“真的是七侠中的奔雷剑主啊！”他又转头看向聂秋燕，“想必这位就是紫云剑主聂姑娘吧？”

绛色帷帽虽然遮住了她的脸，但却掩盖不了她身上的凌厉侠气，更何况还是和奔雷剑主一起出现的，想来也只有紫云剑主聂秋燕了。

聂秋燕微微颔首。

庄磊虽然对这几人的名号无所听闻，但听见“七侠”二字，还是恍然大悟，“原来你们真和那姓戚的是一伙的！”

雷冀瞪向庄磊，“都说了他是假的了！”

庄磊不依不饶道：“那你怎么证明？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们七侠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雷冀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他向来以自己是七侠之一为荣，又岂能容忍他人肆意侮辱？

“那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好了！”

雷冀话落便扑向庄磊。他本就生得人高马大，此时发起怒来更像一头凶蛮的熊，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扑上来撕咬自己。庄磊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