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巴士（1）

　　“顾先生，您现在的状况十分糟糕，不好好配合治疗的话，病情会越加严重的……”面前的白大褂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禹澜苍白的脸，整个人看起来濒临破碎，嘴唇还有血色，道：“我，还不够配合吗？”

　　白大褂呆愣了两秒，尴尬一笑，开口：“嗯……配合配合，您的抑郁指数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焦虑，失眠，洁癖的症状会愈发强烈，咱们这里，肯定能给您治好，只要您的高度配合。”

　　顾禹澜挑了下眉，无语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白大褂堆着一脸假笑直到顾禹澜走出了诊室，便切换了一副神色，把他的病例扔到一旁，不屑一顾。“年轻人，哪来这么多毛病，我看就是惯的。”

　　说罢便在电话上摁了个号码，对面接通后，白大褂开口：“小静，医院新的一批设备怎么样了？”

　　“白医生，废弃厂那边不让我们收，说废弃的医疗设备不可再生，不让我们用。”

　　白大褂不爽地“呸”了一口，“什么不让，别的医院都可以，好了好了，你多给他们打点，我联系好人就等这批设备了，催着点啊，到时候废物利用还省了点资金呢。”

　　顾禹澜走出医院大门，这已经是他看过不知第几个心理医生了，但他一眼就能察觉出来不靠谱，心下暗叹。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冷风中，冷风吹的人难受，他却像是毫无察觉般自顾自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到公交站，一辆通体红色的公交车正好到站，他抬眼撇了一眼，这辆车红得诡异，像是用鲜血染红的车体，红的十分不均匀，顾禹澜自嘲地一笑，他现在都病到这个程度了吗？

　　上了车，掏出口袋里仅剩的一枚硬币投进去，找了个后排靠窗空位坐下，便再无动静。

　　其他的乘客像是没有察觉般上了车，各自找了位置便坐下干着自己的事。紧接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有说有笑地上了车，最后上车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双手插兜，有目的地直直走到顾禹澜身边，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开口：“我可以，坐在这吗？”

　　顾禹澜望着窗外出神，毫无察觉身旁多了个人，那人看他不说话，也没觉得尴尬，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胸前，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等顾禹澜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不开口，只是再次望向窗外发起呆。

　　那个男人察觉到顾禹澜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勾起嘴角，看不出他的心情，他开始观察起车厢里的人。

　　右手边坐在前头的两位女学生，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性格活泼好动，小嘴压根没停下，另一个随意扎着低丸子的女孩生得白净，似乎心情不太好，低垂着脑袋只是搭腔着。

　　左手边靠窗的位置，一个看起来刚下了岗位的上班族，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满脸的胡渣来不及处理，皮肤黝黑，身材偏瘦，脸上凹陷的颧骨，充满红血丝的双眼无神，木讷地一口一口吃着手里的面包。

　　坐在他后边的女人，身材泼辣，一头烫发披散在胸前，身着性感的红裙，露出肩头，正在对着镜子补妆，似乎很忙碌，包里的电话响了又挂，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一排角落里坐着一对情侣，男孩一头时髦黄发，嘴里叼着烟却没点，短发女孩搭在他肩上睡着了，不过，女孩的短发参差不齐，像是没剪好。

　　车上算上司机一共刚好9个人。

　　男孩察觉到男人探究的目光，恶狠狠地盯回去，把嘴里的烟吐出来握在手里，凶道：“看什么看？！”

　　他肩上的女孩被他这么一吼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理了理头发。

　　“抱歉啊。”那个男人也不害怕，无所谓地说着回过头来。

　　顾禹澜被这么一吼回过神，想找到声音的源头，就当他要转过头看向后面时，司机一个猛地刹车，所有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撞去，大脑的意识仿佛从脑袋里蹦出来，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下一秒汽车不受控地开始驾驶，窗外的景象蜕变，本来万里晴空变化成阴云密布，周遭一片沉寂，漆黑蔓延无际，似乎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充满恐惧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