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哄猫

　　邱庆之关了门，也不管明镜堂众人是否在外偷听，也不说话，只是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饼。

　　偷听，众人是不敢的。明镜堂的人对金吾卫避之唯恐不及，尤其对邱庆之，跟老鼠见猫一样。阿里巴巴叹道：“邱将军虽不在其位，但余威犹存啊。”众人扒着他，夸他词终于用对了地方。

　　李饼在他关好门转身时，便胡乱从桌上拿了一卷书册呼啦啦翻看，结果颠来倒去看了许久，也没听见那人出声，自己倒快要被那灼人的目光给洞穿了。又过了片刻，李饼实在招架不住，把书册恨恨往桌上一丢，凶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不说话就回去，这儿是办公事的地方，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邱庆之慢斯条理的解下面具的缚带，骨感分明，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缓缓打圈摩挲着面具上的纹路。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却让李饼不禁想起那夜，这人，这手指......

　　李饼收回目光，陡然转身背对邱庆之，再次赶人：“我还有公务，若没什么重要的事，等我回去再说也是一样。”

　　本就是故意，邱庆之见李饼背对他站着，也不摸面具了，直接丢到了桌子上，从怀里掏出告示与碟片。漫不经心的道：“邱某来此，自然是为公。”

　　“为公？”李饼一听，那些旖旎的心思全都飞走了，只以为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讲。转头看见桌上的两样东西才反应过来，两人重逢之初，这人说的话。

　　赏金猎人；过所。

　　只是这事儿有重要到让他伤都没好全，就穿的，穿的这么，李饼想了半天，给了个词儿——花枝招展，对！就这么花枝招展的招摇着跑到他这儿要赏钱？

　　“当然重要，邱某身无一技之长，只有这身蛮力，能让自己尚不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虽然此次搜集证物以及抓捕嫌犯，邱某出力不多，不过该属于邱某的，邱某还是得讨要一二的。”邱庆之双眼微阖，语气隐隐透露着自我厌弃却又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这下李饼终于知道这人这次唱的又是哪一出戏了，不禁好气又好笑，可想想又觉得心疼。明知道他是故意惹自己心软心怜，李饼也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想要什么？”

　　“那要看李少卿愿意给邱某什么了。”邱庆之睁开眸子，眼睛纯粹无害，就好像真的愿意一切听从李饼似的。

　　“我，以前不曾与赏金猎人打过交道。你之前的报酬是怎么算的？不如我也照着分文不少，如何？”李饼知道自己不会放任邱庆之不管，可知道归知道，他还是不愿意看见邱庆之受任何委屈，不论是他给的，还是旁人给的。

　　“之前的酬劳，我抓嫌犯，对方付银子，银货两讫本是正常。可是，李少卿，”邱庆之看着李饼，慢慢踱步到他面前，“此次，光是银子怕是抵不成的。”

　　李饼躲闪着他的逼视，“那你要如何？”

　　邱庆之双臂往桌上一搭，直接把人圈在怀里，耳语道：“就是不知道如何，才想来告官的，不知李少卿可有好法子为邱某讨个公道。”

　　李饼努力让自己不受某人的蛊惑，用力将自己从包围中挤出来，“你想要什么公道？”

　　邱庆之手抚在伤口处：“邱某的心上人，与邱某一夜巫山，唔……”

　　邱庆之话没说完，嘴巴就被李饼双手并拢的捂住。

　　李饼整个人像是要被点着了，又羞又窘，“邱庆之！光天化日，你知不知羞！”

　　邱庆之顺势将冲上来的人扣在怀里，双臂圈着李饼的窄腰，不让他挣脱。手上强硬，嘴里也不依不饶，“你终于舍得靠近我了？我以为你打算撇了我呢。”

　　“我没有！”他只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邱庆之，那晚，他那么丢脸……

　　“你有，我已经好几日不曾见你了。”邱庆之委屈，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找人找到县衙来。

　　李饼哑然，完全没法反驳，毕竟他确实有意躲着邱庆之。

　　邱庆之见他默认，便将人紧紧拢在怀里，贴近耳朵，音色低哑惑人，“李饼，少时相伴，我知你信你慕你，可因身份之别，从不敢奢望能得你垂爱。后来种种，我更是愧对大人的悉心教导和你对我的期望，本是无用之人一个，却得上苍厚待捡回一条性命与你相依。纵使我们跨越了生死与国仇家恨，才在一起，可如今的日子我总感觉仿佛是偷来的，不知道何时，还需还回去。”

　　李饼双目泛红，双手用力的搂住邱庆之，仿佛想要将两个人融为一体，“不会的，不是这样的，邱庆之，你很好，好到连上苍都不忍你孤独的在黑暗中行走了那么多年，却依旧孤零零的。所以，如果真的有需要还的那一天，那也是我们二人一起，一起还！”

　　“可你那天晚上就把我关在门外面，我还带着伤。”对，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说的自己惨兮兮，他就想让李饼的目光一致放在他身上，不要移开，不要忽视他。那晚如果不是李饼说要换洗，他一定会站到李饼开门为止。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没人比李饼更懂邱庆之心底的伤口，也没有人比李饼更知道，邱庆之的好。

　　“那，跟我回去吧，我喝了药就出来了，伤药没擦，药粉没撒。”邱庆之趁热打铁，先把人哄回去再说，官衙人来人往，若呆的太久，总归会让旁人腹诽李饼。

　　李饼将脸埋在邱庆之的肩膀，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把人放开，整理了一下官服，“走吧，回去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