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东方仙逝伴仙鹿 竹筏虚语演虚无

时间的齿轮在奇幻森林运转不停，但这仅仅总是一味地重复着先前往故。三十年如一日，这儿的一切都没有很大的变化，丛林里的驯鹿越来越多，整个鹿族也愈发壮大。族人们习惯于挑选自己或家人们钟爱的驯鹿，有的作为他们的宠物，有的作为代步工具，还有的则作为家庭新生儿童的伴侣。纳达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衰老，初携族人们来此时，他还是一位雄心壮志的领导者，但这些年来的彷徨，使他并没有对鹿族做出突出的贡献。好在族人们都安稳的生活着，利用着森林充足的资源，并没有互相闹出什么乱子。

不久之后，奇幻森林第一位自然老死的族人出现了。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他手里握着一只蓝色羽毛笔，尽管身体虚弱到无法动弹，他还是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在竹筏的右下角，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然后停止了呼吸。竹筏的前面写着一串串晦涩难懂的文字与符号，有的笔画圆滑，又有的比划横平竖直，铿锵有力。而这些奇奇怪怪的竹筏加起来整整有三十卷之多，一个成年鹿族男子想要一口气搬起它们也绝非易事。老者走后，家属们自然是悲痛万分。据他的儿子所言，老者的名字叫纳东方，最近十个月里一直重复着在书房记录一些混乱的东西。最初他还以为父亲是得了怪病，于是请了鹿族最好的医生检查身体，发现并无大碍。自从那时起，他就不曾愿意离开过那方方的书桌，并且嘴里时刻吐露着听不懂的语言。没有办法，作为儿子，他只好为父亲准备每日的必备用品，并且时刻陪伴他。有时他会向父亲搭几句话，虽然不会给出回应，但是从父亲的神情和状态来看，他还是能听懂的。虽然父亲最后的时间里没有遭受病痛的折磨，但是这样的正常死亡，些许是有些遗憾，因为他并未宣布最后的遗言。

在纳达和族人们看来，自然老死的族人是去了天国，还可以和大鹿在一起永生。因此，整个鹿族为他准备了一场隆重的葬礼。他们宰杀了一头驯鹿——这是只有在葬礼上才可以见到的场景。并且这只驯鹿的肉并不能吃，而是需要供奉在逝者的坟墓前，等自然的力量对它进行洗礼，直至不复存在。这种特别的仪式在鹿族象征着驾鹿飞升，它会载着逝者的灵魂，飞往那无忧无虑的天国。纳达的脸庞充斥着忧伤的波澜，眼角已被厚重的皱纹占领，他微微弯下负伤多次的腿，缓缓地跪了下去，向逝者致以了最高的敬意。整个葬礼都被一种绝望的悲伤与难过领导着，气氛紧张的甚至会让人窒息。虽是一位普通的鹿族人，但是在在场的族人们看来，这个人，并不平凡。他们却说不出具体的缘由，就总感觉是有一种难言的神秘感与忧郁感击打着他们的心脏，愈发猛烈，难以忍受。

纳达亲手捧来了逝者生前的三十卷竹筏，虽然年老，但是气力不减。他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巨大的箱子中，里面同时还有那只蓝色羽毛笔和逝者生前留念的物品。盖上箱盖的瞬间，族人们才好似心头悬着的巨石倏然落下，呼吸逐渐恢复平稳，气氛得到缓和，他们又如平常一样谈论家常，仿佛刚才的葬礼根本就没有进行过。当天晚些时候，纳达在奇幻森林里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和其他六名鹿族壮汉将族人中第一位逝者下葬。墓地周围空旷平整，没有无用的松树与杂草，没有扰人的鸟儿从早到晚的啼鸣，没有猛兽捕猎的残忍场面，有的只有如画景色。它位于众多巨石之上，四周有三个方向都环绕着巨石阵，后面是月牙型石图腾。将他埋葬在此，无疑是突出了他在鹿族里的重要地位。但为何要莫名给予他如此崇高的敬畏，就连纳达也说不清，或许只是因为他是鹿族的第一位正常死亡的族人？

次日白天，纳达找到了逝世老者的家属，进一步询问他关于其生前的事迹，试图找到昨晚那种神秘的感觉产生的原因。无奈一无所获，他确确实实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鹿族人，只不过是在生命最后时刻展现出一系列怪异的动作。逝世老者的儿子悄悄向他透露，每当他和父亲谈论关于竹筏上的内容时，父亲总是摇摇头，眉头紧锁，脸上挂着悲伤的神情。他觉得这可能是父亲的心事或者往事，毕竟人老了，对世界的挂念也就越多了。

时间的齿轮依旧不停地转动，可是，接下来的一切，直至这个种族覆灭甚至永远，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在大地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