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这场战役的结局，已经命中注定了陆婷的失败，趾高气扬而来，却铩羽而归，为了避免被刘增艳指挥的大军包围全歼，陆婷之后仅仅是象征性的攻击了一天韦林堡，就带着手下剩余的士兵仓皇撤离了那里，向科黎穆退却，陆婷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座屹立不倒的城堡，眼神里的心有不甘，久久不愿散去，一路上她几乎一言不发，身边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但她也许不会知道，韦林堡之败，只不过是她败亡的起点而已，以后她要付出的代价，远比此大得多。

在第聂伯河北岸的赫尔松一带，陆婷与袁雨桢会合，准备固守这座科黎穆的前哨城市，挽救自己的颓势，不料刘增艳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可以收拾残局的时间，几日的激战过后，陆婷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座位置重要的城市，还附带损失了两万士兵，就连陆婷本人也差点被流弹击中，命丧乱军之中。

不过她并非就此一败涂地，眼看帝国军队就要逼近通向科黎穆的路桥，陆婷紧急命令何晓玉、万丽娜驰援那里，在梅尔内村外，两个人率领的精锐骑兵击败了帝国军队，阻止了他们的进攻势头，科黎穆的大本营，得以暂时保全。

大战结束的那个夜晚，万丽娜没有如同其他人那般沉沉睡去，她一个漫无目的的走在村庄的小路上，韦林堡战役的前后过程，她此刻已经完全了解了，与陆婷的震怒不同，她更多的在疑惑，作为陆婷与李宇琪中间的联络人，她谙熟两个人的性格，她并不惧怕李宇琪，恰恰担心陆婷的性格，她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虽说陆婷在为李宇琪服务，可是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难保陆婷不会迁怒于人，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李宇琪本就是这样，她富有野心，却总是优柔寡断，至于许诺给陆婷的那些支援，万丽娜也明白，不过是些空头支票罢了，能得到那些榴弹炮，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奥匈军队忙着保住现有战线，哪里还顾得上伸出手帮助陆婷呢？思前想后，万丽娜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着，这难得的胜利，却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而身在基辅的刘增艳，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喜悦，她有足够的理由庆贺，虽然一举荡平陆婷叛乱的计划没能完全实现，可她几乎已经被自己赶出了乌克兰大陆，以后只能龟缩在科黎穆的小岛上苟延残喘；瓦拉几亚军队被自己尽数消灭，已经宣布退出战争，和露西亚展开和谈；而奥匈军队的优势已经随着时间流逝不复存在，陆军已经从开战之初的慌乱中缓了过来，伴随着尼古拉耶夫解围战役的全胜，奥匈军队向西退却了一百公里，刘增艳借机收复了大片领土，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各战场的捷报，结束这场战争，看上去只需一场猛攻。

此刻她心情大好，一改连日以来的满脸阴霾，嘴角挂起了笑容，自己的副官轻轻推开房门，拿着文件来到刘增艳面前，“总参谋长，给克斯莫的电报已经草拟好了，请您过目。”

刘增艳接过那封文件，扫了一遍，又递回给副官，笑着回答道，“就这么发出吧。”

“是，我这就去。”副官说罢，准备离开，刘增艳却突然叫住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去帮我拿一瓶波尔多葡萄酒，对了，你们也忙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我允许你们庆祝一下，不过你们不能喝的太多，可能随时有军情传来，不能大意。”刘增艳说着坐回到椅子上。

“谢谢您，我马上就把酒送来。”副官如蒙大赦般兴奋，连忙道谢，几乎是飘着出了办公室的门。不多时红酒送到了刘增艳的办公桌上，她很熟练的斟酒，默默独饮起来，目光却不曾离开地图，依旧在为下一步的作战殚精竭虑着。

前线的胜利，随着无线电波传到了克斯莫，前一夜几乎彻夜未眠的徐子轩，本来在召集高级军官开会，当副官走进会议室，把这一消息告诉徐子轩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布满血丝的双眼仅仅亮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主持会议，只是在会议即将结束之际，语气平淡的告诉了现场的众人，“各位先生，帝国陆军取得了空前胜利，尼古拉耶夫的包围已经完全解除，叛军在我们的强大攻势下，已经基本退回到科黎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现场的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每个人脸上都不自觉的洋溢着兴奋，互相之间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徐子轩则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转头起身，走出会议室，向着军务部的大门走去。

“络将军，您要回去吗？”副官追上步伐极快的徐子轩，询问道。

“不，给我准备车，我要马上进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徐子轩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言语间的兴奋之情不由自主。

李艺彤刚刚结束晚餐，徐子轩带着胜利的消息不期而至，李艺彤就在餐厅里耐心的听着徐子轩奏报前线战局的每个细节，神情渐渐轻松，这样的喜悦在不经意间感染了每一个人，待到徐子轩的话题结束，李艺彤看看疲惫不堪的徐子轩，沉默几秒，柔和的开口，“络络，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为了这些，你好久都没有休息好了，先回家早点休息吧，我们改日再庆祝。”

“多谢陛下体谅，为帝国效力是我的本分，这是我应该做好的事情。”徐子轩用自己沙哑的嗓音回应李艺彤。

“早点回去吧。”李艺彤浅笑一声。

“是，陛下。”徐子轩带着这份兴奋走了，虽然身体疲劳，可徐子轩的精神还在亢奋中，似乎并不想这么早离开皇宫。

“陛下，吴国王来了，说有事求见您。”孙芮急匆匆的走进餐厅，向李艺彤报告着。

“是五折？去告诉侍卫，请她在伊里奇大厅等我，我随后就到。”李艺彤略微想了想，即刻回复孙芮道。

“好的，陛下。”孙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孙芮，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问你，等一下我想听你说说。”李艺彤忽然冒出一句来。

“陛下，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孙芮愣在原地几秒，李艺彤的语气让她感觉有些不妙，自己负责的事情很多，李艺彤想要了解什么，她一时间猜不透，沉住气，等她慢慢问自己吧，孙芮暗想道，忙着传令去了。

两个人向着约定的地点走去，孙芮一直等待李艺彤的开口问话，不过她却有些反常，一路上缄口不言，孙芮暗自着急，却没有先开口的底气，眼看就要走到大厅的门口，李艺彤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孙芮几秒，很平静的问起她，“这些天……徐晨辰怎么样？”

“陛下，我去见了她，不过她见到属下，没有说几句话，就又沉默了，我想她还在为任务的失败生气，也是在和我较劲。”孙芮十分无奈的回答道。

“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没有看透自己的手下人，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知道徐晨辰几乎没有失败过，第一次这样大败而归，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好友配合不当，她有理由愤怒。这样吧，我会放假给她，先让她散散心。”李艺彤不紧不慢的提醒着孙芮，这话让孙芮有些羞愧，无地自容，她自然明白，李艺彤对自己也略有不满，只不过爱惜自己，不愿意表现的明显而已，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用什么回应李艺彤，只是连连称是，李艺彤和她又说了几句，因为要忙着见吴哲晗，就匆匆进到了大厅里，一转眼就看到了笔直站在中间的吴哲晗。

“五折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李艺彤多日没有见到自己的表姐，对于她的突然造访，李艺彤没有思想准备，不过她大概猜到了一点，吴哲晗是为了那件事来请求自己的。

“陛下，我夜晚进宫打扰您，只是想请您准许我放弃内罗格国王的称号，收回我的国王卫队。”吴哲晗礼貌性的对着李艺彤微笑一下，接着一本正经的开启话题。

“这个……你已经是第三次提出这件事了，放弃国王的地位，你真的愿意吗？”李艺彤心中暗自思考，她并不太明白吴哲晗这么做的理由，在李艺彤的潜意识当中，她要在有生之年彻底打败奥斯曼，帮助那些斯拉夫兄弟们复国，现在吴哲晗提出退位，难道是她绝望了吗？她是看不到希望了吗？李艺彤看着此刻的吴哲晗，突然萌生了几分愧疚感。

“陛下，我完全愿意，这是当年我在多瑙河畔遇到危难的时候，对上帝所发的誓愿，如果自己能活着走到露西亚，就放弃王位，做个普通的贵族，我不想辜负我的承诺，所以，希望您同意我的请求，这内罗格的国王，吴哲晗不会再做了。”吴哲晗的语气十分恳切，她坚持了三次，就是要等到李艺彤的首肯。

“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起这些，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不同意也说不过去，只是你不再是国王，想要什么样的爵位呢？”李艺彤听后沉思片刻，询问起吴哲晗的想法。

“我能有今天，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爵位，还是请陛下决定吧。”吴哲晗平静的回答，一丝轻笑挂在脸上。

“那我册封你为侯爵，至于封赏你的土地，你看样子应该不会接受，我就不勉强了，你的一切花销都由皇宫内支出，我想这样一来，你在元老院里不会再被他们那些人说三道四了。”李艺彤几乎是脱口而出，给了吴哲晗一个极其合适的安排。

“吴哲晗多谢陛下的赏赐。”吴哲晗几乎同时单膝下跪，用最隆重的礼节答谢李艺彤的决定。

“你不必客气，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我们都一样，都是露西亚人。”李艺彤连忙扶起吴哲晗，那一刻四目相对，李艺彤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血亲，纵使两个人没有太多交流，可李艺彤却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家族亲情，年轻的心脏被温暖着。

“露西亚早就是我的家了，我永远爱她。”吴哲晗会心的发出微笑，一行热泪不由自主的淌上脸颊，李艺彤也悸动着，她再说不出任何话语，一把抱住了吴哲晗，两个人就这样，在无言中交心。

“我的朋友，你不会再孤独了，我会和你并肩前行，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的力量会帮助我更伟大的……”

“陛下，我再没有可以付出的了，只有我的热情，我的智慧，以及我的鲜血，我把灵魂留在你的身边，它会效忠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