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病房里的重逢

确诊双相第二天一早，林南栀陪着宋知找到辅导员，说明情况，并将病例的复印件留在老师那里。校方召开紧急会议，校长，学院院长，辅导员以及各位任课老师聚集在小会议室里就宋知的情况展开讨论。

宋知回到寝室后就开始收拾东西，等休学手续办好之后就可以直接带着东西去医院找高医生。会议室里，每一位老师将宋知的病例看了一遍，经过商讨后一直决定，同意宋知休学治疗。其实在宋知入学前，辅导员就知道宋知“曾经”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休学手续办起来很麻烦，宋知花了两天时间才搞定。出了校门，她直奔医院，在高医生下班前到诊室外面等着。诊室里的患者出来后，宋知拖着行李箱走进去，关上门，坐在椅子上。高医生见是她来了，吩咐助手开住院的单子的入院前的检查，她则给住院部打电话询问是否有单人的封闭病房。鉴于宋知病情严重，这次要在医院里住两个月，这也就意味着，除了互联网，宋知与外界几乎没有接触，目前来看，这个决定利大于弊。

拿到所有的单子之后，宋知先在自助机上交了全部的费用，又拖着箱子走到一楼的检验科。宋知不明白，检验科为什么在一楼，这样也太麻烦了吧，上楼下楼的，这不得累死。检验科的医生抽了十几管血，到后面几管的时候，又换了另一只手，宋知人都麻了。不过好在检验结果会直接送到主治医生的手上，不用她在那里等1个多小时。

等血止住后，宋知又赶到住院部去办理入院手续。高医生已经跟她说过每天会有针灸科的医生去给她扎针，却没有说是哪个医生。宋知坐在病房的落地窗前，眼睛看向针灸科的位置。她的心里很矛盾，希望是洪穆川又希望不是他。

四年前表白被拒后，宋知不知如何面对洪穆川，心中焦虑更甚，导致惊恐发作。她知道，只要不按呼叫铃，没有人会进病房。她背对着门，浑身抖得厉害，莫名的恐慌在心中蔓延，窒息感涌上心头。严重的躯体化反应继而引起木僵反应，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虽然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宋知却感觉自己无法操控身体。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咬住小臂，力气大到像是要咬下一块肉来。

洪穆川吃完饭从食堂里出来，打开手机，发现是高医生发的消息。她说宋知今天刚入院，提醒他不要忘记去扎针。一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早，打算先去看看宋知的情况。他走到病房门前，透过门上透明的小窗，看见女孩坐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浑身颤抖着。洪穆川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小姑娘又发病了，直接打开病房门，快步走到宋知身边，蹲下身，温热的大手抚摸着女孩的头顶。宋知反应过来，扭过头去，是一张熟悉的脸。洪穆川见宋知满脸的眼泪，双眼通红，心里一阵钝痛。

他想到了什么，拉过宋知的左臂，将病号服的袖子往上推，白嫩的小臂上有自己掐出来的印子，还有带着血珠的牙印。洪穆川将宋知搂进怀里，红了双眼。宋知在怀里挣扎着，像是抗拒着自己的拥抱。洪穆川收紧双臂，不给宋知挣脱的机会。

他哑着嗓子开口：“知知，难受就跟我说，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我在你表白之后才认清自己的心意，对不起知知，是我伤害了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别不要我。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的。我喜欢你，知知，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宋知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扎心：“洪穆川，你贱不贱啊，失去了才喜欢，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别来恶心我了，有女朋友还这么说，我只是你的妹妹。”

洪穆川早就从林南栀的口中知道是宋知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知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所谓的女朋友是你，那时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因为我进了两次监护室，我、我以为你是伤心，不想见我。对不起，知知。你说的对，我就是贱，我差点让你没命。可是知知，这三年我很想你。你现在生气也好，难过也好，都没关系的，只要你一直健康地活着就可以了。”

宋知心里明白，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洪穆川：“我真希望我能死在那时候，你不知道我在监护室里醒来有多绝望，就差一点，我就解脱了；你也不知道这三年我有多痛苦；你更不知道发病的时候，没有药物缓解要扛过来有多难，我用头撞墙，用刀割，用嘴咬，还是难受。三年里，我又有多少次想跳楼。这三年的痛苦因你而起，你拿什么还我！如果能回到四年前，我宁可从没见过你，宁可根本不认识你！”

宋知的情绪愈发激动，眼泪再一次落下。这一番话让洪穆川的脸色白了几分，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让她原谅自己，再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