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院

宋知在封闭病房里住了一个月，接受了更系统的治疗，从最开始的一句话都不说到说出简短地语句，从食物一入口就会呕吐到可以吃一点水果和蔬菜。但她还是很瘦，站在那里感觉风一吹就能倒。

出院的前一天，杭城正式入秋了，早晚温差很大。宋知坐在窗前，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洪穆川也是在秋季。时间过的真快啊，已经一年了。宋知自杀的真正原因只告诉了闺蜜林南栀，成了两人众多小秘密中的一员。之所以只告诉林南栀一个人，是因为宋知知道，她会明白洪穆川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十年的友情，林南栀就像宋知肚子里的蛔虫。

那天，她们在微信上聊了很多。把心里藏的一些事情说出去，宋知轻松了不少。晚上关掉病房里的灯，宋知摸着黑回到病床上，侧着身子躺下，她看着一片漆黑的门诊部，突然很想见洪穆川。只是，自己是出不去的。那就出院那天偷偷去看一眼吧。回家以后就不要再想起他了。在迷迷糊糊中宋知在心里对自己说。

隔天，杭城下了秋天的第一场大雨。宋知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了下来，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宋知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她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套在短袖外面，拉着行李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病房。她没让宋父宋母来接自己，办完出院手续后，抬脚往门诊部走去。坐扶梯上了2楼，走进4区。她站在走廊里，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洪穆川的场景。不过，星期四洪穆川只有夜门诊，白天在病房里。宋知看着那张椅子上没有熟悉的身影，电脑黑屏着，才反应过来。

她乘坐电梯上到10楼，针灸科的病房就在那里。整层楼都很安静，宋知把行李箱放在电梯厅，放慢脚步向里走去。每一间病房的门都开着，床与床之间隔着肉色的帘子。宋知有些紧张，要是被人认出来，她找不到借口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那是住院医生的办公室，洪穆川应该就在里面。宋知的脚步更慢了，几乎是一点一点挪过去的。

背部紧紧贴着墙壁，宋知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洪穆川坐在位置上，听一旁的实习生聊八卦。不过，他有些心不在焉，视线一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的实习生不知聊到了什么，一起往洪穆川看去。洪穆川自然也发现了那些小姑娘都在看着自己，抬起头，疑惑道：“怎么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壮着胆子问：“洪老师，你的女朋友最近怎么不来了？“这话被宋知听的一清二楚，洪穆川有女朋友了。

洪穆川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就在门外站着，开口：”我惹她不开心了，她最近不想理我。”这话听起来很无奈，可宋知听出来宠溺的意思。很明显，在说到女朋友的时候，洪穆川的心情都变好了。

宋知只觉得天都塌了，眼眶不争气的红了。亲耳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女朋友，谁都接受不了。她逃一般的那间办公室，躲进楼层的公共卫生间。她关上门，反锁，捂着嘴，泪水彻底决堤。身体里的力气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心脏好疼。为什么心脏这么疼，为什么啊。眼泪汇聚在一起，砸在地面上。真疼啊，浑身上下都好疼，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惊恐发作的那一刻，宋知宁愿自己不认识洪穆川。为什么洪穆川要把自己从黑暗里拉出来，最后又重重地把自己踢了回去？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她根本不值得。不对，都不对，明明是自己的错啊。是自己不要脸地缠着他，是自己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一排排牙印在皮肤上显现，宋知真希望自己去死。她觉得自己真不要脸，贱到了骨子里。

坐在办公室里的洪穆川心里莫名地出现了不安。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远去。

宋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门被打开，宋母站在玄关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浑身都湿透了，水滴在瓷砖上。不管宋母说什么宋知都毫无反应。她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宋母端来姜茶，用勺子喂宋知喝完了一整晚。她不知道女儿经历了什么，要是知道会这样，说什么她都要去医院接宋知回家。

宋知只觉得好累好累，眼睛慢慢闭上，陷入了沉睡。晚上8点，宋知醒了，她觉得好冷，太阳穴周围有胀又疼，像是要炸开了。宋知发烧了，身子本就虚弱，大雨一淋，彻底病倒了。她想起床去找妈妈，站起来的一瞬间直接摔在地上，发出闷响，昏了过去。宋母听到动静，急忙打开女儿的房门。她的宝贝紧闭着眼，躺在地上，额头滚烫。宋母再一次拨通了急救电话，陪着昏迷的女儿坐上救护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