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表白失败

从那之后，宋知总会在洪穆川的休息时间约他出去逛，虽然有时洪穆川会因为有其他事拒绝，但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变长了。他们会像情侣一样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看风景，微信上聊天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除了没有牵在一起的手，他们的相处就像是在谈恋爱。

不见面的时候，宋知会在微信上分享她看到的好玩有趣的事，也会告诉洪穆川今天吃了很多饭，有乖乖吃药。洪穆川也会回复宋知发来的消息，会在上班下班之后第一时间告诉宋知。有时宋知去针灸，洪穆川办公桌的柜子里会放一些宋知喜欢吃的糖和肉松面包，或者会提前点好宋知喜欢喝的奶茶。病人比较少的时候，洪穆川就可以提前下班，如果那天宋知在，他会带宋知去食堂里吃饭。久而久之，全医院都知道年轻有为的洪医生身后多了个小姑娘。要是在食堂里碰上了，跟洪穆川关系好的医生还会调侃他们几句。 在这期间，宋知和洪穆川越来越了解对方，只是，宋知在洪穆川面前，即使因为发病而痛苦到了极点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即使心情很差，也会牵强地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洪穆川可以感受到跟宋知交流时，小姑娘的小心翼翼，也可以感受到小姑娘心思太敏感了。他曾不止一次认真地告诉过宋知，她受了委屈，不开心了，发病难受了，在自己面前完全可以表现出来，可以哭，可以诉说，他很愿意做一个倾听者，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或者好受点。但宋知还是不愿意向他诉说。洪穆川看她这样，心疼极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不愿意麻烦别人啊。

这样相处久了，宋知觉得洪穆川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她开始期待表白的那天，说不定，洪穆川会向自己表白。

时间过的很快，复学的日子尽在眼前。宋知觉得，是时候表白了。正好下周一上午她要去找高医生开复学证明，就那天吧。那天离复学的日子只剩5天了，要是成功了，后面就不会那么难熬了。这几个月，如果不是洪穆川，她可能早就坚持不住了。

宋知起床后选了一条牛油果绿的裙子，刚好到膝盖的上面，白嫩的小腿暴露在空气里，衬的那双笔直的腿更长了。乌黑的发也和白色的丝带一起编成侧麻花。还化了一个很有活力的妆。她对自己今天的打扮满意极了。

拿到复学证明刚过11点，宋知乘坐电梯到2楼，在诊室外的凳子上坐着等洪穆川下班。到了11点30分，病人更少的医生都陆陆续续地下班去吃中饭了。甚至有个医生走到还在给病人扎针的洪穆川身边，打趣道：“穆川，你家小女朋友在外面等你呢。别让人家等急了。“那医生说完就走了，没有听到洪穆川解释的话：‘那不是我女朋友。”宋知进诊室找人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她心想：现在当然不是，但不代表今天之后不是。由于洪穆川的态度，宋知的信心爆棚。

和洪穆川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的路上，她还在会想吃饭时其他医生的调侃，嘴角更是不自觉地上扬。

到了医院门诊楼的一楼大厅，她按照计划对洪穆川说：“今天中午吃太饱了，我们走楼梯吧。”经过她的考察，楼梯间基本不会有人，这是表白最好的地方。洪穆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和宋知进了楼梯间。

走到二楼，他正打算从楼梯间出去的时候，衣服的一角被人拽住，他收回迈出去的步子，转身问到：“怎么了？” 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男人，宋知深吸一口气：“我有话对你说。”洪穆川疑惑地看着小姑娘。沉默良久，宋知抬起头，看着洪穆川墨色的眸：“洪穆川，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听到这句话，洪穆川的大脑宕机了，他第一反应是懵。宋知看着不说话的洪穆川，心一点一点凉下去，如果他也喜欢自己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洪穆川思考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开口：“宋知，你很好，但是，我把你当作妹妹来看待，我确实喜欢你，但无关情爱。对于你生病这件事，包括看到你发病的时候那么难受，我很心疼你，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你是我的病人，我想让你开心些，所以只要我有空，你约我出去，我都非常乐意，但这并不代表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你才18岁，等你病好了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也许那个人就在不远处。所以，抱歉，我不能做你的男朋友。”

宋知的头低垂着，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她没有抬头：“我知道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去上班吧，我要走了。”她的语气冰冷，像是在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话，没了往日的俏皮。洪穆川听懂了宋知要把他赶走，也许她需要一个人呆一会。洪穆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宋知抬起头来，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原来，那些相处的时光是他的施舍，自己还自作多情。她觉得自己的喜欢就像一个笑话。也是，她那么不堪，那么差劲，怎么会有人喜欢她呢。连她都厌恶自己，又凭什么要求别人来喜欢自己，来爱自己。

她蹲在楼梯间的角落里，哭了好久，哭到眼睛都有些肿了。像是想到什么，她朝外走去。已经进入的杭城炎热潮湿，宋知坐上公交车，目光无神，甚至比洪穆川刚见到她时更没有活力。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那个支撑着她活着的人也不重要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彻底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了。

树上的蝉不停地吵，宋知的头靠着座位旁的玻璃，她的世界又陷入到黑暗，名叫洪穆川的那盏灯彻底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