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后

与驸马和离之后，永宁难得心情好了不少，也肯与太后多说几句话了。

“外祖母，这几日母亲很好，只是她今日实在是抽不出身，就让柔嘉来替她请安。”孟嘉娴今日并没随着母亲永宁一起入宫，永宁只是嘱咐了她几句，让她自己来慈宁宫给外祖母请安问好。

太后对孟嘉娴这个外孙女倒也算得上爱屋及乌，因着对永宁的愧疚，也把这份爱分给了孟嘉娴，“你母亲那边，若能劝她，柔嘉也算是尽心了，你是她唯一的孩子，若有你时常开导她，想必她也能早日走出阴影。”

孟嘉娴因着母亲的吩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一字一句，规规矩矩的回了太后：“这几日母亲很好，劳外祖母挂心，柔嘉也在旁宽慰，母亲说来日定会亲自来慈宁宫给外祖母赔个不是的。”

幼女永宁的疏离，是太后心头的伤，这几年的弥补，也没有换得永宁能如多年前那样的母女情深。看着眼前的外孙女，一如当年还未出嫁的永宁，那个还没有怨恨上自己的永宁，太后也想着成全了永宁最后的心思：“永宁她因你的婚事，再三忤逆哀家——柔嘉，你应该知道你要怎么做。”

孟嘉娴当然知道太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婚事再烦了母亲，“是，柔嘉谨记今日外祖母之言，定不会再让母亲因为柔嘉的事情再度烦恼。”

终究是血脉相连，太后不想再苛责了这个孩子，要不然永宁又该要来闹了。永宁这孩子，当年若是不那么逼她的话，或许母女之间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好孩子，有你陪着永宁，哀家也宽心了，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与外祖母说一声，哀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太后的愧疚是因为母亲，而不是因为她这个外孙女，孟嘉娴很清楚这点，但是太后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出于礼数上她也还是规规矩矩回了句：“母亲安好，还请外祖母放心就好，至于柔嘉的婚事，前几日母亲与柔嘉提过，想选一个家世清白的……到时候定了下来，母亲说要亲自跟外祖母说。”

太后明白了永宁的心思，是想柔嘉郡主能够远离权力的中心，可是以柔嘉的身份，嫁个家世普通的怕是委屈了。

择婿的事情，母亲也没有逼着催着她，只说一切随她自己的心思，母亲也只是帮忙看，而不是做主一定要她嫁给谁。

“柔嘉，永宁的那边……哀家也希望，你能尽心，莫要她再伤心难过了。她为了你，已经是做了很多了……”

这个孟嘉娴自然是明白，母亲为了她拖着不愿和离，为了她继续做着那个人的名义上正妻，会为了她一人硬刚当今太后。她明白，母亲永宁是爱她的，会为了她的幸福，不惜一切。

但是，很多事情她也做不了主，比如，让母亲永宁原谅外祖母，她知道太后话中之意，可是这点，她实在是做不到了。

她没有资格替永宁原谅太后，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永宁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生离，她生来顺风顺水的，唯一不顺的便是父亲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瞧着太后黯然神伤的样子，她也有一点心软了，“外祖母，柔嘉明白您的心情，可是有一些事情，柔嘉实在是做不到……柔嘉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让她能余生多几分笑容——因为，柔嘉没有资格也做不到让她放下。”

孟嘉娴的话在理，太后也找不到点来反驳她，毕竟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当年逼迫永宁的也是自己，如今这种，怨不得旁人也怨不得永宁的怨恨和不原谅。

“永宁她——她不会再原谅哀家了吗？柔嘉，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哀家了？”

兴许是这样的。但是，孟嘉娴还是不忍心直接告诉太后这个残酷的真相，只扯开了话题，笑意盈盈：“外祖母，如今春光正好，就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若是忧思过度伤了身，母亲也会担心的——毕竟，血浓于水。”

“若是外祖母想念母亲了，也可时常召母亲进宫陪伴，如今母亲尚在京中，也可时常在外祖母膝下承欢的，不是吗？”

是吗？永宁总是如此，从来不会和她这个母亲多说什么，请安也不过是礼数上，若非必要，太后也见不到永宁，甚至是见不到外孙女。永宁总是对她这个亲娘设防，生怕自己又逼迫外孙女孟嘉娴嫁给谁或者是远嫁的。

“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柔嘉该回府了，若是晚了的话，母亲怕是要担心了，改日再来给外祖母请安。”说罢，孟嘉娴行了礼，由候在殿外的若云陪着回府去了。

永宁没有过问太后与女儿说了什么，见孟嘉娴终于是回来了，“嘉娴，你——罢了，可是饿了？我让下人准备好了甜点，都是你平日爱吃的，快来尝尝。”

“母亲，你当真是愿意我嫁个普通人家吗？但是我担心皇室那边会——”孟嘉娴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母亲，我不想一辈子被人给摆弄的，但是我也不想母亲为难的。”

“只要你不想，母亲即便是拼命，也不会让其他人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嘉娴，情爱固然很重要，但是物质上的东西一样重要。我可以接受你找个普通人，但是他必须要有上进心，而不是一味的指望别人。”永宁是打算找个探花郎或者是找个其他知根底的世家子，不用做宗妇，两口子日子能过得相对来说轻松。

她不想被摆布，但是她的身份注定了婚事不会太顺利，但是她有母亲，一个能为她去争取婚嫁自由的母亲。

永宁不会由着谁来干涉女儿的婚事，即便那个人是皇帝，是太后，她都会去反抗。她知道太后皇帝都是对她有愧疚却仍对她的女儿存了利用的心思，嫁入皇室，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补偿的，是把嘉娴推入火坑。

“快吃吧，一会儿时间久了，味道就没有现在的这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