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心灰意冷

第三十一章 心灰意冷

林双在街上的遭遇迅速在人们口中传扬开来，两个工人正交头接耳地讨论，沈近真恰巧经过，从他们嘴中捕捉到了只言片语，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厂长请了半天假。

推开门，林双已经收拾干净，身着一袭淡蓝长裙，沈近真身上还带着些许火药味。

她紧紧抓住林双的胳膊，急切地扳正林双的身子，气喘吁吁地问：“伤到哪了？有没有事？”

“几片叶子又打不死人，不用担心。”林双笑笑，在她面前又跳了两下，“你看，真没事！”

沈近真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沈图南，“带头的几个已经交给警察局了。”沈图南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你可吓坏我了，这些人冲你撒气有什么用？”

林双摇了摇沈近真的胳膊，眼色示意她，沈图南的脸色铁青。

“我哥怎么了？”沈近真小声询问。

“库券案…还有魏若来辞职了。”

林双趴在她耳边，沈近真料想到魏若来必定会因为此事辞职，反倒更加担忧起沈图南。

另一个消息，如深海炸弹，突然袭来，阿文死了。

跳楼死的。

听街上的人说，为了买库券借了高利贷，还不起，从央行的大楼上跳下来的，浑身是血，双眼圆睁，似有无限的不甘与恐惧。

林双的手猛地一僵，她转过头去，深深地吸了吸鼻子。虽然她与阿文并不熟悉，但也坐过几次阿文的黄包车，他为人憨厚，林双恨不得将库券幕后的操纵者千刀万剐。

林双想去祭奠阿文，她总是心里有愧，如果她当时严厉制止，可能阿文也不会借高利贷，更不会被逼上绝路。

“我送你。”沈图南拉开车门，夜色下月光洒下来，蒙上一层薄薄的纱。

汽车的引擎声在这条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当林双下车时，魏若来和牛春苗在街口一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向火里不断添着纸钱。

“阿文，下辈子不要这般苦了。”林双单膝跪地，手中的纸钱一张张投入火中，一瞬间化成黑色的碎渣，洋洋洒洒飘在空中。

沈图南没有跟来，站在车边，罕见的点起一根烟，“小沈呢，世道变喽。”爷叔从黑暗中慢悠悠地走来。

“先生。”沈图南掐灭了烟，眼中满是疲惫。

爷叔望向魏若来的方向，吐出一个烟圈，淡淡地说：“阿文说的不错，小魏是只羊，在狼群是活不下去的。”

“先生，图南…实在…不知该怎么做，请先生赐教！”

爷叔没有回答，盯着沈图南许久，摆了摆手，“来时路，勿忘勿忘…”

来时路。

来时路。

来时路。

这三个字在心中回响了三遍，沈图南似乎有了答案。

几天后，库券案背后的黑手逐渐浮出水面，是大姐，而虞世清不过是她敛财的一环。

她先是鼓动银行行长们将建设库券卖给她，然后炒作股价，再让行长们买回，股价因此暴跌，而她则趁机大捞一笔。

可怜那些像阿文一样跟风购买库券的小散户，也成了资本家手中的牺牲品，血本无归，走上了绝路。

“咱们就看好沈图南的笑话吧。”

放肆的笑声，交错的酒盏，萎靡的舞池，虞世清带着康少捷和张鸣泉喝酒，钞票被扬在空中，一片纸醉金迷。

沈图南开始怀疑是否有人泄露了秘密，否则虞世清他们怎么可能完全掌握他的动向。

“先生，会不会有窃听？”

黄从匀的话提醒了他，两人在办公室摸索，果然在书桌下面找到了窃听器，沈图南握着那个小小的窃听器，气得咬牙切齿。

“先生，我们去找南京找蒋先生！”黄从匀提议。

“没用的。”沈图南苦笑道，他是必须来背这个黑锅的，沈图南彻底心灰意冷，下定决心辞职。

吃饭时，沈图南一言不发，盯着一碗米饭发呆，林双起身，端走米饭，“米饭只是米饭，看多了变不成金子。”

沈图南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将虞世清的所作所为一一告诉沈近真和林双，“嘭！”沈近真把桌子锤得叮当响。

“他们连这种钱都敢要，不怕遭报应吗？”

“我明天就提交辞职信。”沈图南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