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6 永祥楼

6.永祥楼

       进入庭院，便如同进入一个制造的王国：几十张织布机同时开工，齿轮相击，那雪白的布便在几十张机器上延展开来；不时有几十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工抬着一卷卷生丝在院落里穿行，都悄然无声，井然有序；阳光充足的地带晾挂着上百张浆洗好的布料，随着风吹恣意翻飞。那小厮一路不停地介绍，这里是染房，那里是研发部，众人不禁都被这壮观的生产景象吸引，频频点头。

      “请问，一月前负责花魁演出服饰的人在哪？我们需要了解下情况。”“是老夫。”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缓步走来，他带着金丝眼镜，穿着得体雍华，面容清瘦，神情中自有一派雍容闲雅。

      容嘉不敢怠慢，拱手相问，“您是？”

“老夫不才，正是这院子的主人。听闻大理寺今日派了人来，就是你们两个吗？”那老者目光快速扫过荣嘉，恨不得用鼻子里吹出来的声音与其对话，倒是在与洛清川对视一眼后神情微滞了一下，竟下意识地扶了一下眼镜。“咳，当日花魁来到老夫这里，声称要定一套跳悬崖舞的服装，一月前正赶上楼里的定制设计师辞职离去，老夫只得向花魁推荐了楼里的时兴新品，那件淡鹅黄的丝制服装，幸好花魁不嫌，便在我这定下了服装。”

     “原来是这样，”容嘉皱了皱眉，拱手谢过了老者，“我等还要在这院中自行转转，便先告辞。”“请便。”

    “你怎么想？那日水袖断掉，今日却完好无损，这说明这款淡黄色服装的质量应该很好，可当日为何却质量那么差呢？”荣嘉和洛清川两人屏退众人，并肩走在大院的甬道上。“的确，看上去有人对花魁的衣服做了手脚，但方才楼主已经说明，花魁的服装走的是流水线，这样犯人就不太好操作了，这院子里生产严格，犯人却要瞒过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对花魁的衣服下手，听上去极其困难。”“极其困难，也一定不是没有办法！快走，清川，一定要尽快把犯人绳之以法！”容嘉加快脚步，小脸上满是义愤填膺。

     “撕拉～”突然，前方一个院子里传出来锦帛撕裂的声音，“这张不行，送下一张！”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容嘉和洛清川进入那别院，看到一个少年正在撕扯一匹布，他手边还放着许多同样的布，那少年使劲撕扯，却没有撕破那布，便将那匹布放在一个身边的筐子里，二人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把撕破的布便放在另一个筐子里。

      “小兄弟，你这是在检测这些布的质量吗？”那人正忙的热火朝天，抬眼看了看容嘉二人，淡漠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容嘉仔细看了一会儿，看出点门道，那少年总是将布横着扯一下，又纵向扯一下，才放入身边的筐子里。“我明白了，这是在测试布匹不同方向的受力吧，我听闻一块布中有经线和纬线，想来测试其受力时大致也分经向和纬向吧！”这句话是对后面一点的洛清川所说，洛清川脸上显出思索的神态。

      “小兄弟，我看你这里也有不少被撕破的布，请问都是什么原因，会导致布匹生产的不合格呢？”荣嘉继续道。“捻度不够，或者编织方法不当。”那人言简意赅地答道。“原来如此，加捻的圈数不够，纱线的强度便不足；编织时穿插结构过于简单，也会导致布匹变脆弱。”容嘉十分善于学习，立刻便总结出一个结论。

       “看来那日花魁的水袖所用的布匹，便属于这两种可能中的一种。”洛清川道。

      “那是不可能的。”一直埋头干活儿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因为楼里所有出产的成衣的布料，都经过质量检测，否则就像这些裂帛一样，不会做成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