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月下谭

夜幕低垂，星辰点染天际，怀君的救命良药竟无端失踪，引得沈沐卿心中惊涛骇浪。他情绪激荡，猛地拽起冯艳青的衣领，目光如炬，质问声疾如风暴。待得知真相，他如遭雷击，无力地松开手，步伐决然地迈向书房，抽出熠熠长剑。

剑光闪烁，划过地面，激起点点火星，如暗夜舞者般翩然跃动。侍卫闻风而动，蜂拥而至，却皆被其势如破竹的剑气所震慑，纷纷倒地，未发一兵一卒，他已孤身闯入养心殿。

沈沐卿孔云辞 把火灵芝交出来！窃取他人珍宝，你心何安？

远处，荣清耳畔早被这动静撩动，连同睡眠中的孔云辞一同被惊醒。两人对视间满是困惑，目光随即转向面前瑟缩颤抖的柳下惠。在孔云辞锐利眼神的逼视下，柳下惠终不堪重负，膝下一软，跪倒在地。孔云辞洞悉其中隐情，于荣清的扶持下，毅然走出内室。

沈沐卿火灵芝何在？

孔云辞甫一现身，沈沐卿手中的长剑瞬间架在他的颈侧，剑锋轻轻划过，肌肤破裂，鲜红血珠滚落，映照出他此刻的决绝与愤怒。

孔云辞阿卿，且听朕解释！朕不知那是你的，朕身陷剧毒之苦，急需火灵芝解救。柳下惠进献之时，朕未曾深究其源……”

他语声颤抖，竭力辩白，却只换来更多的质疑与误解。沈沐卿得知火灵芝已无处寻觅，愤然挥剑，孔云辞的发冠应声落地，金黄丝缕随风飘散。

沈沐卿火灵芝，属性火而生于极寒之地——火山口处，历经十年精心呵护方得此一株。如此罕世奇珍，柳下惠从何所得？你只顾自身求生，全然不顾他人死活！孔云辞，怀君若因你而亡， 我定会让你陪葬！

长剑坠地，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沈沐卿背影萧瑟，每一步都似踏在心头，步伐沉重地返回青琅宫。冯艳青早已闻讯，焦急地候在门前，见他双手空空而归，欲言又止。

沈沐卿换血。

忆及往昔，沈沐卿十三岁那年曾深受重伤，药王谷老谷主耗时半年才将其从鬼门关拉回。彼时，无数珍贵药材犹如流水般灌入他体内，使得他的血液具备解百毒之奇效（虽怀君所中乃一百零一种剧毒，却仍能有效压制）。于是，换血成为唯一救赎。

孔云辞柳下惠赐死，柳家发配宁古塔。

一声令下，轿撵疾驰至青琅宫。冯艳青早已备妥一切，将服用麻沸散的穆怀君与沈沐卿安顿在相邻的两张木床上（此为虚构情节）。

孔云辞以朕之血，是否更为适宜？

穆怀君的声音穿透压抑氛围，冯艳青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冯艳青仅需半数血液，然恐损及龙体。

孔云辞轻柔地将沈沐卿安置在贵君塌旁，自己则躺上木床，口中含着软木，默默忍受着血液缓缓流出体外。青辞手执一碗碗温热参汤，悉心喂入孔云辞口中，助他保持清醒。夜色渐褪，曙光微曦，换血之术终于大功告成。冯艳青疲惫至极，瘫软于地，门外的荣清眼含疼惜，将自家帝王扶起。

孔云辞火灵芝难得，可有替代之物？

声音沙哑低沉，孔云辞在荣清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开青琅宫。冯艳青递上一张药方，乃是为孔云辞调理身体所备。

沈沐卿怀君……

沈沐卿挣扎起身，望向安眠中的穆怀君，胸口紧绷的弦瞬时松弛。他贴近床沿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冯艳青此乃陛下之血救了小公子，因其血中含有火灵芝药效，故小公子病情已然稳定。

沈沐卿这是他欠怀君的，不是吗？

孔云辞调动所有势力，全力搜寻月下谭，休养几日后，怀揣忐忑之心重返青琅宫。此时的沈沐卿身着一袭天青色广袖衫，身形修长却略显瘦削，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走。

孔云辞阿卿，我们能否重新开始？

沈沐卿放过我们吧。

两人眼眸深处，彼此身影交织，孔云辞脚步虚浮，连连后退。沈沐卿欲伸援手，却又在最后一刻收回，任由他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沈沐卿我们之间从未真正开始，何谈重来？陛下，即便念及火灵芝的情分，也请勿再打扰我们。言毕，他转身步入宫殿，厚重的门板在身后重重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