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的道

穆清摇了摇头，她入目望去，能看见那些残喘着被病痛折磨的人，她只是用一种凉薄的，淡漠的声音对盏灯温和的道:“无为而有为，天命不可违。”

  盏灯不太懂，作为在社会主义下熏陶的人，她觉得这时候每个人都没办法置身事外，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捐一分也是爱啊……

  盏灯看看穆清那垂下来看它，毫无波澜的眉眼，轻声问道:“穆清，那他们就该死吗？”

  穆清一颗颗捻着佛珠，那让盏灯寒颤的孤寂和疏离感又出现在了她身上，穆清看着那连接村子外没有边际的阳关道淡淡的说:“天命所归。”

  盏灯抿住了嘴，她第一次对这个所谓的天命的立意产生了怀疑，不可否认世界的推演和历史的滚动永远需要一些人或者事物消亡，但是如果它的运行是一种拿着无数人的命去填补的……那不是一场毫无新意的不可反扛的屠杀吗？

  盏灯不知道对她那样一个温和的人，为何对这样的屠杀视而不见。盏灯见过穆清温润的眉眼，见过她买下糖葫芦时如和煦的春风般唇边的笑意。

  盏灯此刻也见到了她的凉，并不刺骨却掩盖笼罩的带着寒气的凉。那是对于她，对于盏灯来说完全不同的一面，盏灯明白，她现在见到的才是穆清身为渡妄佛子被世人所知的样子。

  ——神怜世人之疾苦，也视众生皆草木。

  穆清也没有再说话，她站在这片人间烈狱的交界处，静静的，又安安稳稳的。她一下一下轻轻捻着佛珠，村中也传出一声一声被病痛折磨到绝望的呻吟。

  盏灯圈在穆清手上，她没办法去指责穆清什么，但同时，她也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况发生。她转了个头不去看那满目疮痍。

  她没办法知道穆清的想法，也无法感同身受，她更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穆清指指点点，因为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往日活泼的盏灯罕见的保持了沉默，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很不一样的东西。

  穆清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在如血的残阳里静静的注视着世界推演时无情划过的屠刀。她像是那天道诞生出来修正错误的一抹平衡锁，在该经历的时候经历一切，在应该动手的时候毫不犹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或许对穆清来说，这村庄中的人与事物和北林海的一草一木没有半分区别。

  穆清的道，是济世的大道，所以她不会去济人，她救不过来，她是看芸芸众生皆平等的佛子，她用最无情但最有效的方式去解决了这场瘟疫的蔓延。

  草木也好，山精也罢，对穆清来说，“众生平等”，修仙也好，修魔也罢，对穆清来说，“诸生无别”。

  就像穆清会等待这场瘟疫把最后一个村中的人灭杀，她却不会看着病毒蔓延到更大的范围，出现更大的影响。

  她下了一场鹅毛般的大雪把这片血迹斑斑的起始点淹没，那雪纷纷扬扬，下的干脆，盏灯的眼睛都有些看花了。它白了盏灯眼前的一切，它冷冷清清的，就像召雪下来的人一样。

  盏灯并不冷，穆清用柔和的灵力包裹着她把她暖在手心里。盏灯却心寒，看着这一片清白苍茫的雪，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