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蔽塞的药铺中,顷刻间便只剩下了宫远徵与墨羽。
宫远徵捞起了独自躺在冰冷的诊台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墨羽。
他从墨羽的背后紧紧环抱着她的身体,将她死死扣在自己的怀里。
宫远徵再次掰开墨羽的嘴巴。他将自己的手指探进了墨羽的口中,伸向她的喉咙。迫使她将咽下的药材通通倾吐出来。
宫墨羽咳咳咳~呕~呕~
墨羽不受控制的弓起了身子,她痛苦异常的呕吐了起来。
那些坚硬的,味道奇怪的根茎,树叶与虫尸再次顺着她柔软的食道涌溢到她的口腔,被她吐到了地面上。
前功尽弃的墨羽,痛苦的失声大哭。
宫远徵抱着浑身发抖,崩溃大哭的墨羽。心中也闷闷的,一下一下的抽痛着。
他狠心警告自己不可以心软。还没倾吐干净呢!孩子的处境依然凶险。
他狠下心,再次对着墨羽灌起水来。好在,墨羽好像已经放弃了抵抗,乖乖的配合着自己,主动喝起水来。
宫远徵悄悄地松了口气。
喝水,催吐。反复三次。
在确认墨羽只能吐出清水,再不见一丝的药物残留之后。宫远徵终于放过了墨羽。
他抱着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墨羽,轻声安抚着她。
宫远徽没事了,墨羽。已经没事了。
宫远徽孩子已经保住了。
宫远徽嗯,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宫远徽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
宫远徽但你不许再做傻事了,知不知道?
墨羽看着宫远徵的嘴巴开开合合。他的声音仿佛从距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说他原谅自己了?
哈哈哈,可笑!她难道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吗?没有吧!那他为何要对自己施展他可笑的仁慈呢?
墨羽晃了晃自己晕晕的脑袋,让自己的眼光重新聚焦在这个可恨可笑的混蛋的脸上。
此刻,她为自己曾被宫远徵撩动过的心弦感到羞耻。她恨他,这份恨。甚至比对宫尚角的那一份恨意,来的还要凶猛,还要强烈!
墨羽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封住了宫远徵那一个时辰前,曾讲出过动听的,甜言蜜语的嘴巴。
宫墨羽宫远徵!能闭上你的嘴巴吗?
宫墨羽你的每一句话都好恶心,好好笑呢。
宫墨羽听到你的话,我又有些想吐了呢。
宫远徵又震惊,又受伤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墨羽。
他拉下墨羽的手,委屈的说道。
宫远徽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墨羽诧异的说道。
宫墨羽咦?这就难过了?
啪!
墨羽抽回自己的手,抡起一巴掌抽在了宫远徵的脸上。
她不满的看着自己无力的手掌。
她问宫远徵。
宫墨羽痛吗?恨么?觉得屈辱吗?
她的眼中凝结了几乎可以化作利剑的恨意。
宫墨羽但你所承受的这一巴掌,还不及我在你们宫门,在你们兄弟身上,所遭遇的万分之一的苦痛!
宫墨羽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原谅我!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
宫墨羽我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
宫墨羽虽然失败了,但我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无比正确的事情。
宫远徵紧紧的攥着墨羽刚刚挥向自己的手腕。他看着此刻痛恨他的,痛恨宫门的墨羽。他感觉墨羽所迸发出的,浓烈骇人的恨意仿佛可以吞噬掉全部的自己,与整个的世界。
他被此刻墨羽如同火焰一般的目光,灼伤了了灵魂。他心神震动。
宫远徵隐隐的觉察,自己不应该如此粗暴的对待墨羽。
但从他的角度,从哥哥的角度,乃至整个宫门的角度。都找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的愤怒难过。
他疑惑的看着女孩,他真诚的问她。
宫远徽你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愤怒?
宫远徽哥哥他年轻英俊,能力非凡又身居高位。
宫远徽他还如此的爱慕你。就连你打破他的头,他都可以不和你计较。
宫远徽这不就是世间女子所求的如意郎君吗?
宫远徽你应该欢喜,应当珍惜才是呀?
墨羽无奈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再去看这个可笑的世间,与这世上可笑的人们。
宫远徵轻轻的拍拍墨羽的肩膀,继续问道。
宫远徽墨羽。告诉我,你难过愤怒的缘由好吗?
墨羽愤怒的睁开了自己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睛,她恶狠狠的告诉宫远徵。
宫墨羽我不知道你说的世间女子都是哪些女子。
宫墨羽但我这个女子,才不需要你说的那些可笑的东西呢!
宫墨羽在我眼里,宫尚角才不是什么如意郎君!
宫墨羽看着宫远徵一字一顿的说道。
宫墨羽在我宫墨羽的眼中,他只是一个绑架犯,一个采花贼!
宫墨羽听明白了吗?
砰的一声!
小药铺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宫尚角面色难看,神情木然的走进了昏暗的药铺之中。
他看着满地狼藉,与被宫远徵紧紧抱在怀里。脸色惨败,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女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可以继续伤害已经濒临崩溃的墨羽了。
宫尚角挥手掌掴了宫远徵,他问。
宫尚角你就是如此照看我妻子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