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问

卫恕意跟着房妈妈往寿安堂走，心里惴惴不安，这王若弗也太直肠子了，真是有啥说啥，自己回如意居屁股还没坐稳呢，就被老太太遣人来叫，这一去不知是福是祸！

寿安堂布置的清雅富贵，盛老太太头发花白，手缠念珠，衣着朴素，正坐在上首轻轻拨弄着盏里的茶汤。

卫恕意恭敬地跪下磕头：“奴婢卫恕意，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慈安。”

盛老太太吹了吹滚烫的茶汤，并不接话，满屋的丫头婆子也没有半分声响，一片寂静。

卫恕意感念盛老太太对明兰的慈爱之心，真心诚意地叩首跪着，心中一片宁静。

良久，盛老太太仿佛想起了什么，叫道：“起来吧，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你！”

卫恕意抬头起身，额头已是一片通红，眼中并无半点委屈，只微笑着回话：“能给老太太行礼，是奴婢的福气。”

盛老太太轻笑着哼了一声：“是个嘴巧的，难怪能说动大娘子。

是你给大娘子出的主意，让我教华儿马球，带着她上京去？”

卫恕意点头道是。

“如今想来，前阵子那关氏克扣炭火、林氏放印子钱，也是你的手笔了？”

卫恕意慌忙又跪下，老老实实地交代：“那关氏、林氏多行不义，被大娘子发现了，大娘子当时便要发作起来。

可是奴婢想到，林氏巧言善辩，此前大娘子多次抓住她的错处，竟都被她三言两语绕了过去，便劝大娘子让主君去查案。

又在有人上门闹事时，斗胆给大娘子出主意，请老太太出山，惊扰了老太太清净，请老太太责罚！”说着，便又一个头磕到地上。

盛老太太冷笑：“好呀！我们盛府出了个女诸葛了！这一屋子人，连带着主君，竟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卫恕意心里一惊，哆嗦着说：“奴婢不敢，奴婢是见那林氏以弱凌强、以下犯上，心中不平，才在大娘子跟前多嘴了几句，老太太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盛老太太又问：“那林氏横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进府也有几年，之前怎么不说话，突然就转了性了？”

卫恕意道：“奴婢之前是想着委屈求全，一再退让，大家安稳度日也就是了。

可那林氏实在是欺人太甚，连吃食炭火都快克扣没了，六姑娘饿得面黄肌瘦的，入冬来已受了两场风寒。

奴婢身份低微，但毕竟是六姑娘的生母，怎忍心见她这样受苦，所以才想了些不入流的法子，只是想让六姑娘的处境能好过一点，还盼老太太垂怜！”

盛老太太点点头：“哦，这又成了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反的好汉了！”

卫恕意俏脸吓得煞白，急道：“奴婢对老太太、对主君、对大娘子绝无半点僭越之心，请老太太明察！”

盛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任卫恕意跪着求饶，突然来了一句：“依你说，华儿进了京，上了马球场，若还是不成，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