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资

在一片嫔妃们的齐整祝颂声中，“恭喜”二字犹如丝线般串联起喜悦的氛围，她们纷纷大方地将赏赐之物递至莲心手中。莲心以谦恭的姿态，逐一回以深挚的谢意，而后挺直腰身，面庞肃穆地立于皇后侧畔。皇后手持翠瓷茶盏，唇角勾勒一抹温雅笑意，轻啜一口香茗之际，目光不经意间被莲心腕间的碧玉镯所牵引，于是朱唇微启道：

富察.琅华（皇后）“观你这一身装束，想来王钦对你颇是珍视。”

莲心闻此言，面色瞬息微变，一抹凄苦之色悄然浮现，旋即迅速收敛，回复常态，沉稳回应：

莲心“托皇后娘娘洪福，一切尚好。”

富察.琅华（皇后）“如此甚好，本宫的一片关切之心亦算有了归处。”她边说边示意素练取出一只镶嵌银鎏金，雕琢福慧双全纹样的簪子，置于锦盒之中。“诸位小主已赠你诸多礼品，本宫身为你的主子，自不可怠慢。这对簪子便赠予你，望你与王钦共结白头之盟，享一世荣华。”

莲心闻此身躯微颤，面露凄苦之色立即收敛，迅即屈膝向众人深深致谢。请安完毕众人一同步出长春宫。此时，仪贵人笑容满面，言辞间洋溢着敬仰之情：

黄绮莹（贵人）“皇后娘娘仁爱宽厚，对待下人实乃无微不至。”

金玉妍莲心仅是一名宫女，即便指婚怕也难觅良配，倒不如与王钦结缘，也算是保有了一世的荣华。”

纯嫔闻言，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苏绿筠（纯嫔）“只是可惜，王钦终究是个太监，莲心她……”

玉妍闻此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言语中透着不屑：

金玉妍“大监虽有所缺失，然何惧之有？莲心若出宫嫁至寻常人家，一旦遭遇困厄，恐难逃‘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命运，倒不如留在宫中，守护这份荣华。”

纯嫔听罢，脸上泛起羞涩红晕，轻啐一口，讪笑道：

苏绿筠（纯嫔）“此言唯有嘉贵人敢如此，我们实不敢妄言。”

行走间，后方的玫常在忽地打破了沉寂，语气神秘地发问：

白蕊姬“诸位姐姐，昨夜可曾听见什么异常声响？”

黄绮莹（贵人）“原来妹妹也有所察觉，我只当是自己听岔了，似乎从太监妩房方向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然而我的景阳宫位于妹妹永和宫之后，声音听不真切，只疑是风吹所致。”

玫常在略压绢帕，见众人皆屏息倾听，愈发压低嗓音娓娓道来：

白蕊姬“我的永和宫紧邻娴妃娘娘的延禧宫，若真有异动，娴妃娘娘当是最先察觉。”

娴妃尚未置一词，其身旁侍婢阿若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欲言又止：

阿若“是……”

然而未及阿若吐露详情，娴妃便打断了她们的话头：

乌拉那拉氏.青樱“昨夜我等早早歇息，并未察觉有何异样。”

仪贵人面露失望之色：

黄绮莹（贵人）“那时夜色尚浅，娴妃娘娘不愿提及，也罢。阿若身为娴妃贴身侍女，必睡得较晚，你可有听见什么？”

阿若轻轻摇头，海兰开口道众人：

珂里叶特·海兰“姐姐们莫要胡乱猜测，即便真有动静，太监与女子的呼喊声相差无几，或许只是底下宫人犯错遭主管责罚而已。”

白蕊姬闻此，微微一笑，言辞犀利：

白蕊姬“太监与女子，二者喊声岂能混淆？且宫内酉时之后禁大声喧哗，若真有大事，须鸣锣示警，下人焉敢违背规矩？”

苏绿筠（纯嫔）“阿弥陀佛，切不可妄加揣测，此事乃皇后娘娘恩泽所在。”

金玉妍“此处已离长春宫远矣，何妨议上一议？莲心何故尖叫至此，即便未曾见过男子，面对大监，也不至于欣喜若狂吧？”

#白蕊姬“我原以为何等大事，夜间听来颇为惊悚，竟连腹中龙胎都为之震动，险些唤来太医。”

黄绮莹（贵人）“玫常在所闻无误，那声音确乎凄厉，我还以为是夜猫子作祟。”

金玉妍“太监又能有何能耐？莲心即便心有抗拒，何至于如此恐惧？”

苏绿筠（纯嫔）“嘉贵人来自李朝，对此不甚了解倒也寻常。明朝时期，阉宦势力嚣张，暗藏无数肮脏勾当。”

白蕊姬“正是如此，如明代大宦官魏忠贤，与皇帝乳母客氏对食，其间不知害死多少宫女。”

金玉妍“竟有死人之事？”

白蕊姬“可不是么？外边有些富有的太监在外纳青楼楚馆的红官人为妾，可往往纳一个死一个，连那些女子都承受不住更何况………”

苏绿筠（纯嫔）“此事休得再提，如此腌臜之事若传扬出去，岂非有辱宫规？”

纯嫔正注视前方缓步而行的柔婉，忽见其步伐一顿，竟在宫门前驻足不前。按常理，此刻她应径直穿过宫门，继续沿长街向前，却不料在此处停滞。纯嫔见状，心中一紧，急唤众人暂停议论。仪贵人心中不满，原欲过了前宫门处辩驳几句，待至前方，只见柔婉肃立在那里，目光冷峻。

赫舍里.柔婉“宫中严禁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此事本就无凭无据，若再如此，本宫必向皇后、太后禀明，让你们好好学习宫规。”

金玉妍“娘娘恕罪，宫中生活寂寥，以此等闲谈消磨时光罢了，娘娘何必如此严词训斥？”

赫舍里.柔婉“嘉贵人此言谬矣。身为嫔御，首要职责是侍奉皇上、孕育皇嗣，其次更要保持品行无瑕。嘉贵人虽非本朝出身，然入宫多年，竟仍未领悟此理。”

嘉贵人被柔婉一番训诫说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一时之间，众人皆默然无声。娴妃与纯嫔眼见气氛紧张，连忙出面调解：

乌拉那拉氏.青樱“娘娘切勿动怒，念在大家初次犯错，权且宽宥。”

苏绿筠（纯嫔）“娘娘，是啊。”

柔婉见娴妃与纯嫔为其求情，不便拂逆，只好正色言道：

赫舍里.柔婉“此次便作罢，若再有下次，本宫定即刻报与皇后、太后知晓。”

众人闻此，皆诺声应承。柔婉摇了摇头，宫中是非纷扰从未消停，然而她们断不可拿他人的苦痛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莲心已然命运多舛，怎能再成为众人嬉笑之靶，此举实属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