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卷 旧故（两生）

“你说，这人世间，最疼的为何物？”

妍是爱的深了，痛的过了，结果？遍体鳞伤罢。

“怕是这伤在肉上的口子，痛处却是在心上了。”不知是谁在应答，只听是一女童，略有稚气。

“你不懂……”妍苦笑，细细想啊，这世上还有什么苦她没尝过？

本是孤狐，不似别处生灵有父母伴陪。她是这儿最不为陌生的，却又有哪些生灵是真正与她相识相知的？她唯一明白的，不过是无生灵愿与她相守罢。她，曾经爱过一个人。

他不似花草枯荣，像极了清澈柔软的水。

“你，叫什么名字？”妍坐在灵树上，调皮的摆着双腿，灵树上结出的果子好似不用等个百年一样，在她手里啃着。

“㱚阳墨，我的名字，”他笑道。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否喜欢上他了，但我明白，那一刻我确曾心动过。

“你呢？”㱚阳墨似乎每时每刻都会展露他那令人陶醉的微笑。也许他那时候不知道，可妍却真的那么想过，欲望把这个迷人的笑永远只留给自己一个。

“妍，我叫黎妍。”

—— ——

“他那时候单纯的模样，还是我一个的呢……”妍捧起手里的空杯，斟满，饮下，一时竟不知饮了多少杯。“想当年，我可从不胜酒力啊……”

“这怕也是练出来了……”

“我又罪过谁呢？忘了吗？我……”

“呜呜……是谁啊？”

此刻没人会去可怜她，她也知道，酒还是原来的酒，景也是原来熟悉的景，怕的，再看不出曾经那般的美……

妍苦笑，那失了千百万年的泪夺眶而出，“呜呜……”

那一刻她仿佛听见北风萧萧，万花凋零，百树枯荣……大雪落过眉间。

醒来，又是那片无际的花海。

她想起来了，这已经不是人间了啊……

“呜呜……那个人是谁呢？！”她呜咽……

她奔跑着，在那之前她丢了手里摩挲光滑了的就被，会想当年它还有着那般凹凸不平的花纹。

她跑到了一条河边，双手捧起了河里的水，一路上只有红色的花作陪。

眼前愈是清晰，回忆愈是消逝，她……

“……你说，这黄泉的分界是何处呢？”妍眸子无神的问道……忘川河。

猝然。

忘川河水呈血黄色，河里是数不尽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立着一个婆婆，世人称她孟婆。

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给口汤吧……”

妍道。

“……何苦？……”桥上的老人声音如空灵般问到，老人见了，也只是苦苦叹息罢……她，并不能做什么？

“你不愿轮回，又何苦尝汤？”孟婆见妍不应，有道。

“……我……”妍回首忘天，忘的到什么呢……不过是无尽的黑暗，罢。罢，她忘了，这早不是人间……那般美的世界了……

“轮回啊……人的命，真的好短……我……”妍眼里的无神化作薄雾后至被日蒸融。“我又何必强求呢……”

不知道为什么，妍美眸里闪过一丝悔。

孟婆尽收眼底，刹那，有那么一时间孟婆竟觉得眼前这可怜的鬼像极了那曾经的一位故人……

“这汤下了肚，便什么都忆不得了……”

！

“你，我可曾见过？”孟婆惊了，这人何止是相似，分明为同一个人。

“呵……曾经也有人……这般说过。”妍苦笑。她倒了手里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