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生日（下）

  唐小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家换了车，来不及换衣服，就往小公寓走。高启盛的话在脑子里来回盘旋着，他突然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帮他隐瞒，也不该把小丫头拉到自己身边，他是什么好人吗？这样想的时候，自己都无奈到想笑。复杂的情绪让他的胃突然很疼，才想起来，从中午到现在，他就没吃任何东西。

      石小希刚煮好了面，盛出一碗，走出厨房就看到风尘仆仆的男人走进来。

      “还没吃？”

      “嗯，今天晚自习回来晚了”，说着石小希赶忙把碗放在茶几上，摸了摸耳垂，“好烫”。

      “还有吗？”男人看了看桌上的面问。

     “有的”，石小希又盛来一碗，放在唐小虎面前，他看上去好像很累。

     唐小虎看着这碗面，根根利利爽爽，淡酱色面汤清澈见底，汤上浮着大大小小金色的油花和翠绿色碎葱花，阵阵香味扑鼻而来。正要吃，碗里出现一颗圆润饱满的荷包蛋，小丫头正举着筷子夹过来。

      “那你呢？”

      石小希笑着指了指碗里，也有一颗蛋。唐小虎被逗笑了，“吃吧”。

     “谢谢你”，石小希边说边夹起一筷子面。

     “谢我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小丫头边吃面边说。

     “十八岁？”

     “嗯……”

     唐小虎有些猝不及防，十八岁的生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十八岁那年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小豆芽菜。“那先别吃了，先许愿”，男人努力想出生日的样子，毕竟爹妈没了以后，他也没怎么过过生日。

      “啊？”石小希看着桌子上仅有的两碗面，不知道愿从何许。唐小虎翻了翻裤兜，拿出一个打火机，关掉灯，“许愿吧”，虽然有些凑合，但很真诚。

     石小希微微低头闭上眼，默默许下小小的愿望。眼前恬静的小脸儿，被光渡上了一圈温暖的光晕，额间碎发掉落下来，唐小虎不自觉的用手帮她拨到耳后。

      小丫头睁眼看到对面的男人望着她的样子有些出神，又垂下眼，自顾自吹灭了“蜡烛”，唐小虎的确看出神，以至于女孩凑过来吹“蜡烛”的时候，他有拥上去的冲动。片刻，他旋开了灯，“生日快乐”，说完两个人继续吃面，刚刚的“蜡烛”似乎让屋里有些热。

      “许的什么愿？”

      “希望你一直好好的。”

      “这算什么愿望，再许一个。”万万没想到，她的愿望竟然是他。

      “啊？”

      “十八岁允许有两个愿望。”

      “那我希望……找到我妈妈”，石小希声音低了下来。

      “你妈去了哪里？”

      “不知道，听我爸说好像是滨城，她是滨城人，不过也是我爸醉酒以后说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所以你想去滨城？”小丫头点点头。

       “这才应该是愿望吧”，唐小虎心里想着，细细品尝面的滋味，不得不说，小丫头的手艺不错，自从哥哥进去，他也没再吃过家里做的汤面，吃下满满一碗后，胃好像不那么疼了。

      “还有吗？”男人举着空空的碗示意，“我去煮”，女孩起身，走过男人身边时，被一把拽坐在男人腿上，“不吃了”，他发现女孩很紧张，便松开了她的手，目光却一直在她脸上，女孩坐在那儿别别扭扭，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嘴里嘟囔着，“你今天怎么了？”

      唐小虎看着她可怜又可爱的样子笑了，一天的紧张焦虑和烦躁好像消失了大半，他挺了挺身，凑到小丫头耳边，“我今天不想走了”，之后他好像看到小丫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所措的抠手，“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

     收拾完屋子，石小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一会儿，洗完澡的男人穿着随意的家居服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很晚了，睡吧”，唐小虎面向石小希侧身，之后便闭上眼睛，他确实累了，现在什么都不想想。

      石小希不敢再动，借着月光看男人的脸，她也确实该睡了，此刻却清醒的很。时钟指向十二点，石小希终于捱不住，转了个身去睡。

      刚转过去，就有一双手从后面圈住了她，石小希笑了笑，满意的用脑袋蹭了蹭，片刻，她慢慢握住男人的食指、中指、无名指，还没继续，男人抽出手，整个把她的小手圈在掌心里，命令道，“快睡”。石小希闭上眼睛，如果她转身，一定能看到男人微笑起来下弯的嘴角。

      十八岁的生日，虽然没有蛋糕，没有礼物，但有了一双握紧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