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恶夫人寻衅怼义燕，妒太尉谄劝征逆贼

第十二回 恶夫人寻衅怼义燕，妒太尉谄劝征逆贼

一个征方腊的过渡章节罢了

梁山三败高俅，声名大扬，圣上再也不敢小看梁山，并在宿太尉的劝解下放弃了强攻的念头，派他前去水泊梁山招安，至此，大事做定。梁山众人便收拾着准备赶赴东京面圣。

水寨内，张顺忙进忙出地归置行李，却见燕玉坐在床沿手上叠着衣服，眼睛却呆呆地定在一处，他走上前，开口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吗？”燕玉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儿，只是一想到要回到东京，与高俅那起子小人同处就浑身不自在。”张顺与她相对而坐，帮着叠衣服，因说道：“只是现在招安圣旨以下，尘埃落定，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燕玉抬头问道：“相公，你想被招安吗？”张顺摇头回道：“当然不想，我从小在江上自由自在惯了，谁想进那樊笼里蝇营狗苟，与小人为伍？只是我们与公明哥哥是有情有义的兄弟，我怎可离他而去？”燕玉低头叹息，张顺知她不想回东京，扶住她的肩劝道：“我知道你是从东京死了心走出来的，自然是宁愿一辈子都不回去的。可人终是讲究个‘落叶归根’呐，你不想回去却不能不替爹娘回去，让他二老魂归故里，得以安息。”燕玉想着这话有些道理，遂敛了愁容，与张顺一起整理行装。

却说梁山大批人马被安顿在东京城外的陈桥驿，因有太祖皇帝“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故，如今陈桥驿倒成了个十分尴尬的所在，但不得圣上诏喻，梁山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得驻扎在陈桥，听凭安排，朝中的流言蜚语只充耳不闻。

某日，燕玉领着顾大嫂来到东京的菜市买些新鲜菜蔬好为众人改善伙食。顾大嫂一手挎着菜篮一手携着燕玉，笑道：“今儿到城里来选些个瓜果还是其次，主要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鱼，来上几条，我可想着妹子你的鱼脍想的直流口水呢。”燕玉的目光在各个摊前流转，听的这话，她拍着顾大嫂的手道：“嫂嫂既想吃鱼脍，那妹子我定是义不容辞为嫂嫂制的。这东京的鱼算得了什么？等以后闲下来了，我还要请嫂嫂去江州浔阳江上，让我家相公给你捞几条好鲜鱼来，那做出来的鱼脍才称得上鲜嫩呢。”顾大嫂笑颜更灿，攀上燕玉的胳膊：“那咱可说好啦，你一定要带我去尝尝你们江州的鲜鱼。”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忽然被前方一阵吵嚷声打断。只见一衣着体面的婆子对地上坐着的一位粗布荆钗的妇人颐指气使：“你也不找块镜子照照，敢往我们娘子的轿子上泼脏水！这满东京城谁不知道我们娘子那可是受过官家娘娘召见的诰命夫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快给我舔咯！”燕玉、顾大嫂向旁边看热闹的人一打听才知：高俅夫人为抄近路赴宴，经过菜摊，正巧这卖菜的夫人倒洗菜水，水珠溅到了朱氏的锦轿上，朱氏便不依不饶，指使跟着的婆子命卖菜的妇人把轿上溅的洗菜水舔去才罢休。顾大嫂上前扶起那卖菜的妇人，一面替她掸去衣服上的尘土，一面冷冷地说道：“燕妹子，你说这菜市怎么会有牛马在叫？莫不是谁家的车没拴好，任由这些畜生尥蹶子呐？”这话引得四下里哄笑，朱氏掀开轿帘，款款而出：“你说谁是牛马？”燕玉回身护住她二人：“谁搭腔就说谁！”朱氏睥睨着二人，理了理发饰：“你们是谁？也敢在这东京要我的强？”燕玉抬眸一笑，眼中尽是阴冷：“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那金丝海棠步摇啊。”朱氏心下一惊，怔怔地道：“你……你是梁上飞燕？”燕玉略略抱拳道：“承蒙夫人还记得我这个故人，既然夫人没忘记过往，那就应该知道张狂过了头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朱氏后退了几步，扶住轿杠，她依仗高俅的势力，想着她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驳她，便悻悻地挑眉道：“我听官人说你嫁了个梁山贼寇，那也就是个贼婆娘了。即便现在蒙圣上恩典，受了招安，那日后也不过是官家跟前摇尾尽忠的一条狗罢了。若侥幸让你家那位混个功劳，那你也只能得个乡君、县君芥菜籽儿大的封诰，见到我这个郡夫人那依然要下轿跪迎，行叩拜之礼，你永远也休想越过我去。如今还未得官家召见，未脱贼寇之名，就给我夹着些尾巴！敢管我的事？今儿我就替官家教训教训你们！”说罢，一群家丁持棍冲上，顾大嫂、燕玉抬腿踹倒扑过来的家丁，接过他们手上的棍子，三下五除二地将他们打退，燕玉扯下菜摊顶棚蒙住朱氏，又偷偷地将棍子踢到朱氏脚下，朱氏看不见路被绊倒，一头栽进了鱼摊旁的腥桶里。顾大嫂、燕玉趁乱拉着那卖菜妇人往城外逃去，又将身上的银两尽数给了她：“如今惹了那朱氏，恐怕东京城你是呆不下去了，这些钱够你做个小买卖了，你且带着家人去别处安身吧。”

当晚，朱氏便把上夜的小厮悉数叫来，命他们将卧房团团围住，生怕燕玉再来生事。高俅听说朱氏今日受了羞辱，散朝之后便赶回府安慰。朱氏躺在床上，背对高俅：“官人不必理会我，反正我不过是破落户家出身的，由着他们羞辱便罢了，都是我活该。”高俅陪笑道：“夫人这说的哪里话？你现在可是我高俅的夫人，这东京城里谁敢不高看你？”朱氏起身趴在高俅的肩上：“官人，她们今日羞辱我倒也罢了，可我是你的夫人呐，他们让我难堪那就是打你的脸，想那燕玉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贼婆娘而已，可她背后是梁山，是宋江，这不摆明了宋江那一伙人不把你这个当朝太尉放在眼里吗？她们今日敢当众羞辱我，明日一旦让梁山的人入朝为官，成了气候，那还不骑到你的头上去啊，若以后还要跟梁山出来的婆娘同去朝见，我会让人笑话死的，官人，你可得想个法子出来啊。”朱氏的一番牢骚提醒了高俅，梁山众人哥哥本领高强。而自己又连吃了三次败仗，本就在官家面前失了颜面，若真让梁山众人入朝得官家青眼，那朝廷之上岂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翌日，高俅与童贯同去太师府拜谒蔡京，三人商量着如何应对眼下三人共同的“心腹大患”。童贯自上次领兵十万攻打梁山，受辱后铩羽而归，便急于除掉这眼中钉，肉中刺，他起身拱手道：“太师大人，这梁山贼寇眼看着就到咱家门口啦，您快拿个主意，怎么对付他们呐。”蔡京侧身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神色淡然：“急什么？那群贼寇不是还没得召见嘛，你倒坐不住啦？”高俅躬身道：“想必大人心中已有妙计，只是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蔡京淡淡地说道：“宋江这一行人之所以想接受招安，不过是想建功立业好洗脱贼名罢了，咱们不妨就成全了他。”童贯瞠目：“这如何使得？因我们都吃了败仗，再加上姓宿的在中间撺掇，圣上本就对梁山有所高看，丞相大人您还要让他们建功，这……这不是割肉饲虎吗？”蔡京端起盖碗茶，剔了剔茶叶，呷了一口：“童枢密啊，你有没有听过‘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这话说的真好啊。”高俅思忖了半晌，点点头，笑着转向童贯：“枢密大人，您可知圣上最忌讳什么？”童贯不解，便问是什么。高俅伸出四指，因回道：“功高盖主，依在下看，圣上并不是真的高看梁山那群人，不过是忌惮其势罢了。太师大人安排他们他们住在陈桥驿就是在圣上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我听说圣上正为江南方腊等人的叛乱焦心，咱们不如再做个顺水人情，举荐他们去征讨逆贼，这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先让宋江跟他们狗咬狗好翦除他的羽翼，而梁山越是功高，圣上心里的此就会扎得越深、越痛，等到宋江他们斗得差不多，带着那些侥幸捡回命的老弱病残回来的时候，就是我等助圣上拔刺之日。”童贯恍然大悟地不迭点头。连连称妙。

晌午过后，高俅便被召进宫与官家在御花园中蹴鞠。话说高俅因蹴鞠得官家青睐，并不仅仅是靠精湛的技艺，他那一套溜须拍马的功力，较之其球技，更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何时该赢，何时该输，赢几球，输几球，在他心中自有一个算盘。今日这场，官家与高俅各带一队比赛，最终高俅以一球之差败给了官家。休息时，宦者奉上丝帕清水，官家盥洗后，甚是清爽，高俅拱手道：“圣上技艺过人，今日又赢了臣。”官家笑回道：“高卿家球技也不落朕后啊，最后只有一球之差嘛，前面你可是赢了朕两局啊。”高俅把身子伏低了些：“圣上忧心国事，宵衣旰食，不得好好休息，才让臣钻了空子，白赢了两局罢了。”官家眉心微蹙，点头道：“最近各地都报奏说方腊、田虎、王庆三路逆贼都纠集了不少贼众在南方作乱，朕一时不知该派何人去征讨这些逆贼，烦心不已。”高俅跪下，拜了一拜，奏道：“臣自知愚钝，不能替圣上分忧，理当退位让贤，但蒙圣上抬爱，仍忝居太尉，今日圣上提起征讨逆贼一事，臣心中已有人选，不知可否为圣上所用。”官家问道：“哦？高卿家有何人选？说来与朕听听。”高俅拱手回道：“宋江及其麾下的梁山一百单八将皆已接受了朝廷的招安，目前就在陈桥驿等待圣上召见，圣上何不让他们去征剿逆贼？”官家笑了笑：“那宋江可是三次于水陆两军上败你带领的兵马，让你失了不小的颜面呐，你为何会举荐他们去征讨方腊等人？你就不怕梁山的人建了功勋，让你无立足之地吗？”高俅几乎要将头贴到地上：“圣上恕罪，是臣无能，致使朝廷损兵折将，但请圣上明鉴，臣是一片丹心向着圣上的，怎能为一己之颜面让良将埋没？臣就是带兵征讨梁山才有幸见识了梁山好汉的本领，所以才向圣上举荐，但请圣上能够任用梁山人马去征讨逆贼，必能一举得胜。臣今日在此立誓，待宋头领凯旋之时，臣愿为他马前一小卒，牵马执蹬，绝无怨言。”说着又拿袖子擦擦眼角。官家抬手，令侍者将他扶起：“朕没想到高卿家竟有如此心胸，你的忠心朕又何尝不知？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你也一样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将。朕便依了你，明日即召宋江等人，命梁山征讨方腊等逆贼。”

第二日，官家下旨令宋江在内的一百零八人入宫觐见，并赐下宫宴与宋江等人把酒言欢。不日便封了宋江为讨逆正先锋，卢俊义为讨逆副先锋，御赐酒肉与他们践行。梁山一百单八将遂浩浩荡荡地南下开始征讨方腊、王庆、田虎之行。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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