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穷途燕斗法鱼霸王，有情鲦搭救自尽女（2）

第一回 穷途燕斗法鱼霸王，有情鲦搭救自尽女（2）

Tips:①非群像②为了方便展开剧情，可能会有跟新水情节顺序不一样的地方

  眼看日头完全落下，燕玉一路狂奔回家，李婶一脸诧异地迎上她：“呀，这是咋啦？咋浑身都湿了？”燕玉打了个喷嚏，顾不上回答，径直走向屋里，向老妪亮了亮鱼篓，笑道：“娘，鱼买回来了，等我会儿，我这就去煲汤，马上就好。”老妪疲惫地点点头。燕玉起锅烧水，半晌，一锅奶白色的鱼汤便出锅了，她忙端到床前，舀上一勺吹了吹，送到老妪嘴边，老妪在燕玉手里吃了小半碗，突觉嗓子发甜，老妪推开汤碗，“哇”地吐了口血，燕玉手一颤，将碗打碎在地上，热气徐徐升起。她拢着老妪的肩，眼泪夺眶而出：“娘……娘……你感觉怎么样，我去煎药……”老妪心里明一阵暗一阵，死命地拉住燕玉，把她拽回床前：“玉儿……不用了，娘的命数已尽，就在今晚了。”燕玉搂着老妪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哭得脸通红：“娘，不会的，只要吃了药就会好的。”老妪颤颤巍巍地指向墙上的剑：“玉儿，咱们一路从东京逃到江州，加上这几年给我四处瞧病，家里已不剩下什么了，可那把麒麟剑是你爹生前的爱物，专门留给你的，你要像对待自己的嫁妆一样，好好保管。”想到死于非命的父亲，燕玉心中一阵绞痛，从东京到江州的颠沛流离，父亲惨死，母亲病重，何尝不是自己一时意气带来的呢？想到伤心处，愈加可悲，她啜泣道：“娘，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去惹高俅，连累了你们。”老妪摇头笑道：“傻孩子，怎么能怪你呢？想那高俅是什么人？是小人啊，这小人一旦得了志，自然就张牙舞爪，排除异己，况且你爹本就与他有过节，他又怎会容得下你爹呢？”她闭上眼，两行浊泪落下：“好了，玉儿，我困了，你也去睡吧。”燕玉走到门口，老妪轻声说道：“玉儿，天冷了，多盖些被子。”

翌日清晨，燕玉煮了粥便去唤老妪，老妪的身体早已僵硬，不知何时断了气。燕玉守着哭了一阵，变卖了家中的值钱物件办了葬礼。这天，送了来吊唁的邻居，正欲进屋，一群大汉气势汹汹冲了进来。狭小的天井站了五六个人。为首的健硕身材，满脸横肉，络腮胡子把嘴挡住，只听他一声断喝：“给我上！”几个小厮一窝蜂地开始打砸器具，燕玉认得那人是房东金三所以未曾动手，只把那几个小厮拽开，直到有一个人将老妪的灵位撞翻在地，燕玉这才忍不住，踢起放在门口的扁担，先是挑倒了两个，后把扁担在地上一支凌空跃起，将剩下的踢翻在地。燕玉抹了一把掉下的碎发，眼梢吊起，冷冷地说道：“金三爷，在下好像并未冒犯，为何要带人大闹我家灵堂！”金三脸上横肉一抖，环眼一瞪：“燕玉！当初你们娘俩儿说是来做生意的，我才把房子租给你，可你呢！你隐瞒你做过贼的往事，手脚不干净，我怎么敢把房子再租给你？”燕玉心虚，微垂下眼眸：“我……我曾经是，可我自打来了江州就在未行过梁上之事，给你的房钱那都是我和我娘浆洗缝补挣的钱！绝不是偷来的！”金三把手一挥，带起一阵风：“那我不管，你是个贼，我把房子租给你那就是脏了我的地，你马上给我搬出去！”燕玉把脖子一梗：“凭什么？这月刚交过房租，要搬走那也得把房钱还我！”金三摸了摸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不搬也行，房钱得再涨一番，你再给我三千贯封口费，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否则我就收回我的房子开我的店。“燕玉倔强地把头一撇：“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就是要把房子收回去好做你那暗门子的生意，关押那些被你逼为娼妓的姑娘！”金三理不直气却壮：“哼，不给拉倒，我金三儿说一句话，这江州城谁敢给你租房子，你就等着冻死街头吧！”他目光一转，看到桌子上的麒麟剑，搓手道：“哟，还跟我装穷呐，这剑应该值几个钱吧，正好拿来抵涨的房钱，你还欠我三千贯。”燕玉扑过去抢剑，可还是被金三抢先一步

“这剑是我爹留给我的，把你不能拿走！”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怕不是你爹偷来的赃物吧。”

这话激得燕玉眼冒金星，后槽牙咬得直响，她捏了捏手里的扁担：“你这泼皮腌臜货！竟敢侮辱我爹！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是燕玉！”一条扁担劈头而来，金三吓得后退不迭，推搡小厮顶上。燕玉左右开弓，挥动着扁担，打得那些小厮左边来的躺左边，右边来的躺右边。金三见前面没有挡的，忙用麒麟剑护住头，燕玉蓦地一拐，扁担从金三头顶划过，刮下几根头发。金三声音有些虚了：“你敢伤我，我就到衙门把你的事都都露出来，谁也别想好过！”燕玉一怕伤了剑二怕惹上官司，只好站在原地由着小厮把她推了出去，她抬腿折断了扁担，恨恨地嘀咕道：“好个泼皮破落户，仗势欺人，敢抢我的东西！”眼珠转了转，她旋即又把嘴角一勾：“哼，不给你露一手，你还当我这‘梁上飞燕’的名号是讨饭讨来的呢。”

是夜，万籁俱寂，燕玉如一缕黑风飘进金三的内院，她掀起了两片瓦，伸头看了看里面的动静，金三搂着他的老婆睡得死沉。却说燕玉为方便行梁上之事曾向倒斗的一位朋友请教过缩骨柔术，两片瓦的空隙便可让她进入金三的房中。她将双腿挂在房梁之上，而后上半身荡起扒住顶梁柱，接着顺柱滑下。燕玉摸索了一阵，什么也没找着，她摸到金三的床边，金三一翻身，枕头缝里露出一张纸，燕玉好奇，缓缓抽出，借月光一看，是一张当票，上面写着金三把麒麟剑当给永安当铺换了三十贯钱，燕玉气不打一处来，猜到这是金三跟别人赌输了，不敢跟老婆说便把剑偷当了还赌债，那把麒麟剑乃是欧冶子后人所制，千金不换，居然被这厮三十贯给当了，想到这，燕玉攥起拳头恨不得一拳攮死他。随后她眼珠灵巧一转，笑了：既然你金三那我爹的剑作抵押，那我就拿你老婆的首饰赎，这才叫“一报还一报”呢。燕玉从头上拔下一根铁丝，撬开金三家的首饰盒，随便拿了几样银饰后还按原样摆好。

第二日一早，燕玉拿着首饰去银匠处兑了钱，便去永安当铺

“对不住啊，客官，那把剑已经被我家掌柜的抵给别人了。”

“什么？你们怎么就给抵给别人了？就没想过会有人来赎吗？”

“那金三爷来当的时候入的是死当，赎不回来的。”

“那……票据呢？给我看看当给谁了？”

“这剑被我们掌柜拿去了，他私下当给别人了，我们也不知道当哪去了。”

“那你们掌柜的呢？”

“他回老家省亲去了，几个月才回来呢。”

白日青天瞬间暗淡无光，人声鼎沸霎时亦寂静如夜。燕玉一步三晃地走在大街上，赌气地将装着散钱的布包扔进客栈旁的马厩里。不知走了多久，一阵瑟瑟的风吹得燕玉拉冷战，四下里一簇簇矮松形形绌绌，一座座坟墓叠叠状状，煞是凄冷，燕玉跪倒在母亲的坟前，双手撑在地上，眼泪潸潸：“娘，玉儿没用，您交代的最后一件事我都没有做到……或许我就不应再苟活于世，我这就下来找您，给你们二老赔罪。”她磕了个头，袖袋里掉出一串红线穿的钱，倏忽之间，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从她脑中划过，燕玉怔了怔，拜了三拜：“娘，您常说‘人无信不立’，如今我虽要随您而去，但也不可失信于他。您等会儿，我还了钱就来找您。”

燕玉小跑着来到江边的鱼牙，拦住一个伙计。那伙计以为她又来寻事，躲闪不及。燕玉拱手道：“你家主人呢？”伙计往靠岸的木船指去。燕玉站在岸上把钱往船里一丢：“我来还钱了。”张顺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呵呵笑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几天了。”燕玉抱着臂不答话，张顺跳上岸，把钱递还回去：“这钱我不能收。”燕玉瞪圆了眼，觑着他：“这钱是干净的！”张顺笑道：“我知道，我是说这钱还是留给你娘治病吧。”触及伤心事，燕玉垂下眼眸：“不用了，我买鱼回去的那天晚上，我娘她就走了。”张顺拧住眉头，嗔怪自己说错了话，良久才开口：“一条鱼而已，也用不了那么多钱。”燕玉把钱推了回去，强挤出一丝笑：“拿着吧，我打了你的伙计，还差点掀了你的鱼牙，就当是补偿啦，我就这么多了，多了可没有啦。”燕玉抱拳说了声告辞，转身要走，张顺拦住他：“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呀？”燕玉抬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开口道：“我……自有我的去处。”不等张顺回话便抽身走开了。

张顺看着燕玉的背影心中泛起说不清的疑窦，他跟上她的脚步一路走到了郊外的矮松林，却在转眼之间不见了她的踪迹。张顺以为她来拜祭母亲，遂在一块块墓碑前徘徊寻找燕玉母亲的墓，果不其然，在燕玉母亲的墓旁，一个树上，燕玉用腰带在树枝上引颈自尽了。张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把燕玉从绳子上解下，靠在树根处，他使劲地掐着她的人中但丝毫不见醒转。张顺抬头望了望天，一团连根的乌云飘来，眼看便要下雨，他把燕玉打横抱起带回了自己家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