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希特

高三某间音乐教室里，逆卷修原本放松闭合的眼帘一下子拉开，宝石蓝瞳孔在刚睁开眼的朦胧中格外清晰冷静。

他转头，准确无误面对校门的方向，掩下眼中深思。

里希特……吗？

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逆卷修不知道的事，在同样的夜色下，他脑子里那个人，此时也正在谈起他。

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

“长子虽然看上去懒洋洋，实际很敏锐啊。”萨琳娜全身的重心向后压，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在空气中晃动，苍白而没有血色。

里希特近乎贪婪地将萨琳娜的模样一寸寸刻到心里。

他没有应和萨琳娜最新的一句话，反而是跳过这句回答上句：“抱歉，我没发现还有一只藏在您背后。”

“姐姐。”

他单膝跪地，低下头颅，没有辩解，只是认错：“请您责罚。”

他听到萨琳娜轻轻叹一口气，整颗不会跳动的心脏瞬间提起，生平第一次痛恨吸血鬼如此敏锐的听觉。

然后，头顶传来轻柔的力道：“里希特，你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罚你。”

纤细的手指尖，染上赤红如烟霞的色彩，从眼前靠近咽喉，扶住他的下巴往上挑。

月光的普照下，墨色长发四散，萨琳娜右腿搭在左腿上翘起二郎腿，上半身向前压。

里希特甚至能够感觉到萨琳娜伪装人类时特有的气息喷撒在他脸上。

吸血鬼不存在脸红心跳这种生理反应，但里希特现在觉得，萨琳娜的注视好像正在一点点发掘灼烧他的血脉，让他的全身都开始发烫。

“是。”他开口，嗓子发哑，“姐姐素来仁慈。”

太近了……自从姐姐的身体沉睡于水晶棺材之中，就被卡尔海茵茨严加看管，不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靠近。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姐姐。

或者说，即使姐姐沉睡之前，他也罕见这个机会。

他不像卡尔海茵茨那样工于心计，擅长通过各种手段去靠近姐姐。

所以只有偶尔，卡尔海茵茨讨姐姐欢心的事恰好和自己有关的时候，姐姐为表示一视同仁，才会在同意卡尔海茵茨撒娇的同时，把他抱起，亲密地和他说话。

曾经的曾经，他只要有这一点慰籍，就能够满足。

可如今……

恰好这个时候，萨琳娜下一个问题迎头而来：“说起来，自从我苏醒，卡尔就一直在躲我，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

里希特的身体一瞬间紧绷，滔天的嫉妒之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灼殆尽。

可萨琳娜只需要一句话、不，只需要一个字就可以让他强行忍耐所有的负面情绪：“嗯？”

里希特稳定心神，尽量不带情绪陈述：“是的，我知道。”

“因为他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您的事情。”里希特强行克制住自己翻涌欲出的情绪，生怕萨琳娜从语气当中听出什么，把自己拉下水。

卡尔海茵茨做的坏事，休想让他受牵连。

“他设计屠杀始祖一族，几乎将之灭种。”

？

他刚刚说什么？

萨琳娜大脑陷入宕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