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强烈的喜悦,那便也不会有过分的悲伤。
一期一振的意识在迷雾中沉浮,不知何时能重见天日。
这样就很好。
这样……
一期一振做了梦,梦里的他在和一个没见过的女性审神者说话。
他们坐在山间的一个亭子里,远处是瀑布。
“春日的花,夏日的雨,秋日的风,冬日的雪,还有本心,这些都要抛弃吗?”
一期一振听着,本不欲与之交流的心更改了。他转过身来,正对审神者。
“审神者大人,您是来要我回去吗?回去那个不能保护弟弟,只能受人摆布的境地。”
审神者听着瀑布的水声,兴致很好,她喜欢这种大自然的白噪音,让人能感受到心情宁静。
完全可以强硬把刀拉回现实,可偏偏就想这么悠闲摸鱼的审神者悠悠道:“活着很累。”
她今天加班加到饭没吃,到现在都饿过劲了能不累吗。
一只鸟儿飞过来,落在亭子棚上歇脚,叽叽喳喳的呼朋引伴一起过来。
“第一次做人,大家都不容易,毕竟人生太苦了。”审神者联想到自己还弱小时受过的委屈,笑了笑。“可是人生也很甜,总有意想不到的高兴事发生。”
一期一振攥拳,“做刀剑的时候也很好,可以跟随主人,陪伴他们度过精彩的人生,直至最后。”
“真的吗?”
在审神者隔着神纸的视线下,一期一振张口却没说出来一个字。
他回忆起了自己做刀剑的结局。
他不甘心。
表面给一期一振话疗实则摸鱼的审神者换了个坐姿,招手勾过来一只一直观察这边的傻狍子,在她堪称大尾巴狼的阴险哄诱之下,淳朴的傻狍子晕乎乎给狡猾的人类成功白嫖做了靠枕。
“可爱。”
审神者撩开神纸亲了亲傻狍子脏兮兮的脑壳,又对一期一振说道:“人是复杂多变的,相信你做刀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这个道理。”
“所以,要不要再一次交付信任?”
一期一振听到这里想要拒绝,却听审神者并没有说完,或者说,审神者并不是要他把信任交付给她,而是……
“再一次相信你自己能守护珍惜的家人?”
“再一次捡起一期一振当初与时之政府契约的初心?”
远处的群山消失了,动物们不见了,只剩下审神者和一期一振在这独立的意识空间,白茫茫的却并不刺眼。
一期一振询问道:“您?”
一期一振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再见到这个审神者,如果可以他是想跟随这个审神者的,可这个审神者也许已经有了一把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打断自己的念头,上前几步,深深弯腰,“谢谢您的开导。”
他不是唯一的一期一振,也不是所有一期一振会像他一样幸运,能在绝望中遇到愿意拉自己出深渊的手,能在迷茫里认识愿意帮自己找回初心的人。
神纸遮住眼睛的审神者幻化出一束花,递给一期一振,笑着祝福他。
“那,就祝君武运昌隆,未来可期。”
“一期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xN
藤四郎们扑到自家哥哥怀里,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排队往坑里跳的小羊,大病初愈的(也许)一期一振被压的差点喘不过来气。
可能这就是爱吧(笑)。
站在门口的小夜左文字搂住宗三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的胳膊,站在中间面无表情。
“我们家,被藤四郎占领了。”
是啊,本该是左文字的地盘,左文字浓度却完全比不上藤四郎呢。
三振左文字默默一同转头,一起看审神者。
被三振无表情的刀盯着看,审神者莫名感觉到了压力。
“嘛,这种气氛也不太适合上前打扰,一会儿估计就散了吧,估计。”
又看了一眼藤四郎那里,被亲情浓度超标的贴贴现场辣到眼睛的审神者果断甩锅。
审神者拍了拍近侍鹤丸国永的背,“要属ky那本丸里必定是你,上吧鹤丸。我先去厨房找点吃的了,好饿啊好饿。”
鹤丸国永:“等等审神者大人?!”
留给鹤丸国永的只有审神者已经远去的背影,还有左文字家面无表情的深深凝视。
被烛台切光忠投喂了的审神者心满意足。
而也在厨房正在帮忙的两振胁差笑面青江和堀川国广则是对着审神者瞧个不停。
笑面青江蠢蠢欲动想讲黄段子。
堀川国广好奇最近的流言的真实性,关于审神者是不是真的不讨厌成年刀剑……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要抓紧时间和审神者推销兼桑,机会不等人!
堀川国广选择静观其变。
审神者喝茶:“刚刚的炒豆子很好吃哟,一直以来谢谢烛台切的料理了。”
烛台切光忠把盖子盖回锅上,蒸腾的热气被阻碍在蒸锅里,复杂的食材在锅子里散发出甜甜的香气。
烛台切光忠走到小桌子的另一边,和审神者面对面坐下。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审神者大人喜欢就好。”
审神者哼了声,不说话,专心喝茶。
烛台切光忠困惑的歪头,并不懂审神者为什么突然转换心情,只好尴尬的安静下来。
笑面青江也坐下来,接过话题,“审神者你知道吗,每次比试完之后身体都热热的,身体状态很兴奋,无论哪个地方……唔!”
审神者手法刁钻,抓住笑面青江说话的空隙,在他嘴里投射进去一块硬糖。
“哇。”堀川国广海豹鼓掌。
差点被卡到的笑面青江鼓着一边脸颊,也跟着鼓掌。
烛台切光忠没跟上节奏,等到他鼓掌的时候已经就剩下他一个人在鼓掌了。
三双眼睛看着,烛台切光忠尴尬放下手,肉眼可见的耳尖红了。
审神者咳嗽一声,瞪了一眼笑出声不嫌事大的笑面青江,心里感慨这帮刀剑真是有女子高中生内味。
“烛台切,没有什么是应该做的,只有自己想去做所以才做的道理,如果你不愿意负责料理的话也会有别的想做刃顶上,实在没有作为审神者的我也可以。如果不喜欢就要说,不要勉强自己。”
烛台切光忠:……
烛台切光忠没想到平日里冷淡的审神者会说出这么长一串的话,还是对自己这振不是短刀的刃。
怎么说,有点开心,不,是好开心,可恶整个刃都快乐起来了啊,审神者在关心自己诶!不是近侍,也不是短刀,说不定,审神者心里一直都很重视自己也说不定……
“烛台切殿,烛台切殿。”
是青江桑的声音。
“樱吹雪了哦,就这么高兴吗?是在想谁呢?”
樱吹雪而不自知的烛台切光忠:……
不断冒出来的樱花瓣戛然而止,在审神者和两振胁差的见证下烛台切光忠做到了别刃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把樱吹雪憋住了。
他,把,樱吹雪,憋住了。
“啪啪啪。”x3
审神者,笑面青江,堀川国广一齐鼓掌。
烛台切光忠:……(更努力的憋气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