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南聿舟最后回望了一眼高耸的榕树，垂下的黑色根须密密笼罩了当铺，远远看去，像一座死气沉沉的棺椁。
一
“懵懂的少年无意唤醒了枯榕，在重新绽放的绿芽下，少年的脸颊被手指轻抚。”
“……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孩子轻微的鼾声若隐若现，桑子越合上故事书，蹑手蹑脚地退出屋子。
南聿舟正在屋外倚窗等他。
“那孩子很喜欢你。”
桑子越扶额，“我还是第一次带小孩，头疼，要不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耽误了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你那边呢？”
“查到了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点。”
“在哪？”
南聿舟侧目。桑子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榕树的枝干在萧瑟的风中屹立不动。那棵光秃却粗壮异常的榕自来时的第一眼就让他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他下意识认为它很危险。
“榕树下，一间当铺。”南聿舟顿了顿，补充道，“掌柜姓榕。”
二
两人在榕先生的当铺里相对坐着，整理已知线索。
此时榕先生不在，他因货物出了事匆匆离开了。
桌上煮好的热茶已经凉了，摆出的点心吃食两人也一口未动。
榕树虽无绿叶，宽大的枝桠却也遮蔽了大半阳光，不见日光的屋里格外凉。看到南聿舟打了个寒颤，桑子越挤到南聿舟身边，用衣服把南聿舟裹严实。南聿舟抱着榕先生为他准备的热水袋，摸不准榕先生是什么心思。
不如他们所料，这位榕先生居然是个俊朗的青年，笑起来温温和和，对两人提出的疑问一一细细讲来。两人一番试探下并未发现端倪。
连那棵古怪的榕树，两人也没有探出异能的波动。
线索又断了。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桑子越回首，看到了熟悉的小圆头。
“别的孩子都害怕这里，你倒好，自己跑过来了。”桑子越起身，大手一挥揪起了小孩的领子。
小孩手脚挥舞着挣扎，一脚踹翻了货架上的书，哗啦啦落了一地。“我的书！”小孩撅着嘴怒气冲冲地瞪着桑子越。
桑子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顺走了小朋友的故事书，掏出腰间别着的书还给他。小孩冲他做了个鬼脸，抱着书跑了。
桑子越正在心里训斥小孩没礼貌时，忽听身后南聿舟唤他，“子越，看看这个。”
南聿舟手里，是一本保存完好的故事书。它的封皮中的榕树，如当铺屋外的榕树如出一辙。
三
“他永远失去了他的爱人。”
寿命上的巨大差距让故事美好的结尾直转急下。榕用尽了方法却只能看着爱人老去。那一天，一树葱郁的叶子全部枯黄坠落，故事的帷幕重重落下，掩埋了过往。
桑子越和南聿舟没时间为悲剧故事伤感，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榕先生。
那故事书里，夹着一页禁忌的秘法，隐含着榕先生最疯狂的愿望。
他要用人命，许许多多的人命，换回他的爱人。
这绝对不能被容许。
两人很快找到了榕先生。得知事情败露，榕先生也不再隐藏，同两人缠斗起来。
事先打听到榕树弱点的两人相互配合限制住榕先生，一瓶药剂灌了下去，等待榕先生丧失反抗的力气。
榕先生却并无异样，反而趁两人松懈逃了出去，失去踪迹。
搜寻无果的两人守在树下，思衬着是哪里出了错。
“以生命力换生命力……”南聿舟喃喃道，“当年死的，不一定是人。”
四
如南聿舟所料，不想看着爱人死去的榕别无他法，把自己的所有献祭给了爱人。重获生命的爱人悲痛万分，改姓为榕，榕先生不惜一切踏上寻回榕的漫漫征程。
榕还在这里，榕先生跑不走。
两人终于还是抓获了榕先生。
榕先生倒在树下，不甘心地把所有的能量和生命力输回给榕。一阵风路过，榕枝轻颤，树下的榕先生如落叶般消失得无声无息。
事情告一段落，遇难者的后事由菲拉索另派人处理，桑子越和南聿舟则要回菲拉索整理档案。
临走时，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隐隐的不安。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五
大约是榕先生事件的一周后，桑子越和南聿舟再次被召集。
两人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宇宙知名刺头在调笑自家顶头上司时瑜鸢，而桑参在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北辰？桑参？你们怎么又来了？”听语气，桑子越不太欢迎他们。毕竟这两个人总是麻烦的开始。
北辰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挑眉反问道：“你跟舟舟前几天读到了一个树和人的故事，对吧？”
桑子越微怔，“你怎么知道？”
北辰嘴角一勾，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桑参外衣口袋里夹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
“我们来揭露故事的真相。”
六
一想到这个活了千年的面目扭曲的老怪物曾让自己讲给他讲故事，桑子越心底就一阵恶寒。
面对质问，榕充满讥讽的声音响彻耳畔。
“不过区区数十年光阴，我活了多少个十年！你们真觉得我会为他奉献自己？你们跟他一样，愚蠢至极！”
榕先生坚持的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或许最开始榕确实对那个少年有过喜爱之情，不过那点情谊，在生存和力量的诱惑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虽然榕并非人类，可寿命终有尽头，力量终会衰弱。
偶然间榕寻到了一张秘法，可它不敢施行。这伤天害理的法子一旦走漏风声，它必会被讨伐。
在犹豫间又过去了很久，感受着逐渐衰弱的身体，榕知道不能再等了。正巧这时，少年来到了它面前。缺爱的少年倚靠着它哭泣，榕捏出人形分身，轻轻拭去少年脸上的泪水与灰尘，治愈了他的伤疤。
他缺爱，它就给他爱。不过他要把他的所有奉献给它，心甘情愿为它做它不能做的事，很公平吧？
看着榕先生的身形消失在它脚下，它差点兴奋地要出声。
好孩子。
榕先生把这口黑锅背下，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切都如它的预想发展。榕先生已经为他寻来了最后一件材料，再加上榕先生收集来的生命力，它只要悄悄地把仪式进行完。
这是个完美的计划。
这本该是个完美的计划！
古榕树咆哮着，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使得大地都翻腾起来。榕甩出重叠的枝条，织成密不透风的巨网，狠狠砸下。
……
菲拉索不会轻易造成人员牺牲。
在此地盘踞了数千年的榕轰然倒下，被囚禁于此的灵魂终于等到了阳光重新照耀的一天。
“长生种不会爱上短生种？”桑参挑了缕北辰的墨发绕在指尖，状似随意问道。
“以我数十万年的记忆来看，是的。”北辰眺望着榕坍塌躯干上跳跃的夕阳，“就理智来说，这种事也绝对荒谬。”
桑参手一顿，“那你当初是以什么心情面对我的？”
北辰瞥他一眼，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解救出来，“我当时哪懂什么……还不是落你算计。”
头发被收走，桑参索性贴得更近，把北辰搂入怀中，垂眸轻笑。“那这可是我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坐到夕阳沉入地平线，北辰才仰脸凑到桑参耳边说：“我们走吧。”
“好。”桑参熟练地伸出手借力给北辰。
茫茫星海，两人继续踏上漫无目的的旅程。
瑞赛安补设定：
瑞赛安异能世界，有异能者和异能兽
瑞赛安菲拉索是异能者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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