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关系一直是白石漱雨的苦手，这一点，本人是很清楚的。他似乎就天生没有那个天赋，不愿自己开口，也等不到别人开口。
所以……小组作业找不到人合作是合情合理的吧？所以申请自己完成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但这一次导师显然不准备接着惯着他了，专门给他找了个合作对象。
对方面容姣好，来往交流很有尺度，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但似乎不是很会点到为止，热情得过了头，即使白石漱雨万般推脱，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人就执意要送他回家。
白石漱雨幻视了日向翔阳，小太阳似的少年第一次见面也是热情如火，即便他们是准备打练习赛，即便他们不久后就会成为对手。
白石漱雨不擅长拒绝这样的人，也无法主观拒绝这样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研磨也很喜欢翔阳，他想，大概研磨也会更喜欢和这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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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雨很喜欢翔阳，也会喜欢这样的人吧……
再次见到白石漱雨和一个陌生人相谈甚欢，孤爪研磨这样想着。（梦回那年集训）
但无论如何，猫咪都没有主动放弃猎物的说法。翔阳的威胁他都不怕，又何言一个陌生人呢？
孤爪研磨看着白石告别过于热情的人，回眸望向自己这边的时候，眼睛立即亮了亮。
他看见了他。
白石漱雨疾步奔向站在公寓大楼门口等他的青年，没想到高中毕业了一年多，他还能体会到小学时回家就能看见幼驯染在等他这种令人无比安心的归属感。
“研磨……”他这样喊他，和往常一样，却又有什么不一样。
“嗯。”猫眼的男人这么回答他，“一起去吃饭？”
对于孤爪研磨，白石漱雨不是不擅拒绝了，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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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不爱说话的人一起吃饭，就像是被下了食不言命令的两个小孩，使得整个用餐的过程堪称静谧。
二人选择的店离公寓很近，吃完饭可以慢悠悠地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
昏黄的路灯光打在二人身上，并排走着的他们依旧不言语，耳边只有不知品种的鸟儿振翅的声音，悠闲的脚步声和风拂过发梢的清浅声响，平白地，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阿雨，”孤爪研磨突然开口，“我……”没等他说完，一阵雷声气势汹汹地淹没了他剩下的话语，风的声音也陡然大了些。
白石漱雨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开始奔跑起来。
人终究跑不过雨滴坠落的速度，两个前排球少年够不上职业的体力，但终究该是比平常人跑的快上几分的。
尽管如此，在进入公寓大楼的电梯时，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
可疑的红晕漫上双方的耳垂，夏日的衬衫轻薄的很，就是平常最普通的时候，都透着一丝肉色，而现在，被水湿透的衬衫哪有什么遮挡青年酮体的可能？
研磨的身子纤细却绝不柔弱，他曾经与一群排球猩猩比，体力自然不是很好，但觉得不差。衣物之下掩盖的是匀称的肌肉。
而漱雨，从小就把自己的体力往死里榨，身上的东西自然也不差，线条清晰又漂亮，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感，充满着年轻的张力。
而二人都羞红着脸，更为这场景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氛围。
似被烫到了，白石漱雨松开孤爪研磨的手腕，不自在地飘了飘目光，“研磨刚才要说些什么？抱歉，我没听清。”他歪着头看他，眼里是纯然的疑惑，他真的没听见。
隐隐的，白石漱雨有一种预感，孤爪研磨刚才是要告诉他一件大事，绝对不能错过的大事。
孤爪研磨移开望着他的眼，气息有些不稳道，“没有什么，突发奇想的东西，忘了。”
事实上，可能永远不会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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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恼人的雨终究是下在屋外，屋里的两人畅通无阻地洗了澡。不知是不是附近的信号塔出了什么问题，研磨打不了游戏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乖乖上床休息。
“研磨？”白石漱雨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他刚刚吹完头发，想要做什么一目了然。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动作。
孤爪研磨犹豫了两秒钟，还是乖乖坐到他身边等着他帮忙吹干头发。
曾经，孤爪研磨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专门去染了头发，在那之后就再没去补过色了，现在倒是成为了他的个人特色。
孤爪研磨的耳垂微红，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把用不到的游戏机拿回了家，现在居然连一个分散注意力的东西都没有。
很糟糕的感觉……带着薄茧的手轻抚他的发丝，激情一阵阵酥麻的痒意。温热的风吹拂他的耳郭，将水分一点点蒸发，却也将大脑的温度吹的高了不少。
研磨的发质很细软，微微卷翘的弧度使它偶尔会不听话的刺到抚摸的人的手上，乌黑的颜色渐渐延伸出浅金，散发顺滑的光泽。
白石漱雨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发，感觉自己好像在顺一只猫的脊背。
要是有游戏打就好了，孤爪研磨真心实意地想，不过这其中有几分对游戏的渴望，可能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手指穿插在细密的头发之间，若有若无的捋过温热的皮肤，旖旎的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顺去，让人头皮发麻。
等到白石漱雨放下吹风机，孤爪研磨几乎瞬间离他八丈远，在沙发的另一头蜗居坐下。
白石漱雨看见这副场景，心里酸涩难受，但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收拾好吹风机和地上散落的头发，准备去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他和那人约好了，土曜日去讨论导师新布置的小组作业，明天就是土曜日。
“阿雨，”研磨又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嗯？”白石漱雨忍着心里的那些七零八落的小心思，侧头望他。
“晚安。”孤爪研磨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腿里，闷闷道。
“……嗯，晚安，研磨。”白石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漂亮又肆意，和合作伙伴一起时的笑全然不同。
说罢，他收回笑容，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几乎是雀跃地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转身的太过干脆，以至于他没有看见孤爪研磨悄悄抬头看他时通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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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孤爪研磨睡醒了，睡着时没有整好被角，导致他醒来时，被子里一片冰冷，他本就不高的体温，也在空调的作用下消耗殆尽。
孤爪研磨打了个寒颤，体表的温度渐渐回升，夜起于他而言很正常，他曾凌晨两点爬起来打游戏，更何况白日里还休息了近半天。
打开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了正常，孤爪研磨起身去了客厅，准备倒杯水喝喝，然后打半晚上游戏。（来自离开父母的游戏迷的快乐）
水液流进通体透明的玻璃杯里，激起清冽的回旋。修长匀称的手指稳稳拿住杯身，几乎看不出手的主人曾是享誉【大脑】称号的二传手。
猫眼在仰头喝水时无意识地望向白天他吃饭的方向，本该放在那的半瓶苹果醋不翼而飞。
猫眼微微缩了缩，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放下的杯子杯壁上的水珠慢慢划出一条水痕，分明刚刚才喝过水，他却觉得嗓子无比渴望水液。
不由地，他咽了咽口水。
他本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去看看垃圾桶，去看看冰箱，但他没有这么做。
一种迫切的渴望涌入他的心脏，翻涌着，促使他理性的大脑做出感性的决定。
打开白石漱雨的房间门，一瓶苹果醋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头，而房间里的情形与白日里的样子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是躺着床上深眠的人。
冷热空气对流，将他推进了房间里，轻轻关上门，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白石漱雨的睡颜。
月光被窗帘遮了个严实，床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孤爪研磨依旧很满足。
上次，上次他静静看着眼前人安静睡觉是什么时候呢？在他去找他父亲以前以前？在他去宫城以前？亦或在他弟弟出现以前？
他们似乎总是渐行渐远，白石漱雨似乎有了越来越多的朋友，似乎……他不再需要他了。
这不对，孤爪研磨对自己说，阿雨的生命中不该只有他，就连幼驯染这个身份，他也不是独一份，这令人挫败，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白石漱雨，真的会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尚且得不到答案，孤爪研磨心里的郁结也得不到解决。他突然就想到，那年集训，他听到的那些风声——日向翔阳和白石漱雨在同一张地铺上同眠了一个晚上。
高中生和两个孩子不一样，孤爪研磨知道；大学生和和少年人也不一样，孤爪研磨也知道。
站在心上人的床边，孤爪研磨抿了抿唇，最终下了决心，掀开被子钻上了床。
冰冷的空气随着来人的动作一同进入了被子里，安睡着的人儿被打搅了美梦，皱起了眉。
被子里塞了一个冰凉物体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在开着低温空调的房间，但被子的主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是下意识地松开禁锢被子的手，大大方方地让出了一半。
抱枕被残忍地踢到了地上，白石漱雨睡得没有刚开始那么舒服，迷迷糊糊间，他抱住了床上的另一个物体——孤爪研磨，又很快睡了过去。
房间里静默无声，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和心跳，孤爪研磨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孤爪研磨缓慢地贴上了他的额头，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小声道，“阿雨，我喜欢你。”
是恋人间的喜欢，是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
房间里依旧静默，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勉强勾勒出眼前人的眉眼。
孤爪研磨觉得，他们此刻的距离似乎无比的近，又似乎无比的远。
不知是否是错觉，白石漱雨似乎把他抱的更紧了。很久很久之后，同样的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我也喜欢研磨……”
橘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带着缠绵的困意，却又无比清醒，“很喜欢，想要一辈子在一起那般喜欢。”
心脏鼓动的声音愈加清晰，孤爪研磨想，原来不只有他心动的声音。
无论如何，苹果醋的后劲是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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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白石漱雨戴着口罩赴约。
“白石君是感冒了吗？昨天雨下的挺大的，没什么问题吧……”合作伙伴惊奇地问，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没有，”白石漱雨藏在口罩下的脸露出个笑容，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只是对猫过敏了？”
合作伙伴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他带着红印的耳郭，情绪有些低落，“这样啊，”他说，“那……祝你和你的猫幸福。”
“借你吉言。”白石漱雨的语气里充斥着喜悦，他应当是笑着的，虽然看不到。
孤爪研磨特别篇：苹果醋的滋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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