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秦安强调这种小事没有必要告诉老爸,也没有必要去趟医院,但他还是在周六老爸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跟他说了我的症状。
“我真的就是普通的生理现象,过两天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我抱着平平缩在沙发上,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就是怕去医院,起来。”老爸根本不吃我这套,一把将我从沙发上拎起来让我准备准备去医院。
原以为这次去的和思医生的医院差不多,大不了打个针,吞点药片,怕啥!
没想到老爸直接带我去看中医,把个脉的功夫,那庸医就说我身体虚,体太寒,要长期喝中药调理才能行。
于是老爸和秦安一左一右抓着我去药店抓药,看着一包又一包的中药入袋,我心里就跟空气里弥漫的中药味一样苦涩。
当天晚上,我和秦安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中间桌上摆着慢慢一碗浓厚的中药,光是闻着那味儿,我的胃部就涌起一阵不适感。
老爸倚在楼梯旁,打着哈欠道:“快喝,早点喝完我早点上去睡觉。”
秦安伸手将盛满中药的碗往我面前推,示意我再不喝就冷了。
我目光艰难地盯着那一碗中药,犹豫良久,最终眼一闭,心一横。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我程安一口干中药!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情况不也就是喝完难受地又呕出来嘛!我程安这辈子就没有怕过的东西!
一碗见底,我整个人都是苦的,连世界都感觉寂静了好多。
老爸满意地上楼回房睡觉,徐阿姨默不作声的将药碗收拾进厨房,而我坐在原位发呆,胃里的中药不停翻涌着。
啊……中药真的好难喝……
以后还得天天喝……
苍天为何如此对我……
麻木地感叹着,眼前突然闯入一只手,手心里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愣愣的抬眼看着秦安。
“你吃不吃,不吃算了。”
“吃吃吃!”
我从麻木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忙接过那颗大白兔奶糖,生怕他反悔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剥完扔进嘴里。
进嘴的那一刻,甜甜的奶味代替嘴里那又苦又涩的中药味,我瞬间觉得秦安此刻是个浑身都在散发着光芒的救世主。
“谢谢秦安哥!”
我往秦安那边扑去,将自己当成一个挂件黏在他身上。
“你怎么老喜欢抱来抱去的。”秦安无奈地推推我,又笑着摸摸我的头道:“安安今天很乖。”
秦安笑的次数很少,不过最近对着我笑的次数多了起来,我挺高兴的,因为这代表着我们兄妹情谊的加深。
直到刷牙的时候,我这才发现重点。
“你今天喊我安安了!”
秦安又恢复了高冷的公子哥,把嘴里的牙膏沫吐掉敷衍的嗯了一声。
“小秦秦,再叫一遍,我还想听~”
“……”
一旁的人淡漠着脸去拿毛巾,对我的调戏不予理睬。
“小秦秦~”我用手胳膊杵杵他。
“别作,好好刷牙。”秦安转头瞪我一眼,将毛巾打湿洗脸。
“嘿嘿嘿。”我识相闭嘴,自顾自在一旁边刷牙边傻乐。
秦安一向不喜欢肉麻的话,今天居然叫我安安了耶!
初中的课程任务要比小学的重许多,在小测,期中考,期末考的基础上,还多了周考和月考。
刚开始我有点跟不上,好在秦安一直揪着我学,才不至于让我的成绩很惨,甚至初中的成绩要比小学的时候还要好点。
而秦安一直稳定发挥,从来都是班里的第一名。
小学教室课桌摆放通常都是两人一排一大组,但初中将中间两组合并到一起,成了四人一排的一大组。
我和秦安虽然还是同桌,但我们在第二组,所以我多了一个新同桌叫白旭。
白旭特像秦安刚从老家接走后那一段时间的样子,沉默寡言的,平时除了上课回答老师的问题,我很少见他开口说话,从早到晚说了几句话我用手指头数也能数的过来。
他的同桌是邓小柔那个话痨,好几次放学邓小柔都在我和庄鱼一旁抱怨,说白旭虽然长得好看,但简直是她遇到的话最少的人类,比秦安的话还要少,上课没人聊天都快憋死她了。
一开始我还颇具同情地安慰她几句,后来实在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便和庄鱼一起教导她好好上课,不要总想着跟人家聊天。
期中考试的那段时间,我时常会感到头晕。
我以为是临近考试压力比平时大了一点的缘故,便也没有多在意。
考完最后一门课的时候,刚走出考场教室,那股晕劲儿就直冲脑门,看东西都是白一块黑一块的,耳朵里也有很多杂声,嗡嗡的响。
我只好扶着走廊的墙慢慢步行,上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不那么晕了,我怕回教室晚了秦安该担心,之前每次大考完秦安都会等到我出考场一起回去,只是这次秦安的考场正好在本班教室,我不想麻烦他多跑一趟就同他说我考完自己回去就行。
我开始加速上楼的速度,但我到底还是低估了我的身体素质,跨了不到四个台阶,脑门又一阵儿眩晕。
身体重心开始不稳,我的手本能地想去扶楼梯扶手。
“你干什么?!”
眩晕导致我没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手刚伸出去就推到那人的身上,那人大概被我突然的一推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将我反推回去。
视野由脚下的台阶转到楼梯的正前方再转到学校的天花板,接着又是一阵快速的旋转,我的意识最终在“学校的地砖又硬又冷”结束。
在一片混浊的黑暗里,我又梦到讨厌的暴雨天气。
“程安……”
正当我焦急又茫然地四处搜寻老爸和秦安的身影,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回头望去,是一个差不多七八岁的男孩子,他站立在河边,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他在冲我亲切地微笑。
原本平静无波的河水在一瞬间沸腾汹涌起来,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要将少年整个吞食干净,我朝男孩跑去,大喊着危险。
可男孩却好像听不见,依旧站在原地温柔地呼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