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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不再年轻

陆年纪

 这孽缘倒也说不清这是从何时而起的。若说是十四岁那年的武器店,那不过算是少年男女的爱慕罢了,露水情缘,难辨真假。若说是二十二岁那年的再相遇,倒像是个无头故事,少了前情,莫名其妙。

 算了,还是从二十二岁说起吧。那场持续了四年的较量还是以北白川战败告终,也算是打消了他们在火之国立威的念头。雄踞北方三百载,终抵不过日益衰微的宿命。强梁霸道终覆灭,恰似风中尘土扬。

也是那年,北白川送族长独女入宇智波为质。说起这个人,倒也是非议颇多。一来是她出身见不得光,北白川原先并不想认下这个娼妓之子;怎奈她颇有天赋,最终还是在十岁那年被认归族中。

二来则是她偷学秘术一说,未经细致教导的私生女,竟使出族长一脉代代相传的忍术,自此一战成名。

其三更是骇人听闻,那便是她为上位逼杀生母。早年的认归是认归,但普通的北白川族人和族长之女毕竟有着天壤之别。

北白川焕原先并不愿承认这段不堪的过去,怎奈术式已然使出,加之反响极大,这才终于承认了南安的身份。但毕竟是独女,说是下任族长不为过,必定不能顶着娼妓之子的名头过一辈子。

是以,杀母留其子。

不论本人有无上位之心,但结果已经铸成。北白川南安今日的身份更像是一张弑母的罪状,牢牢地贴在身上。

至于送南安为质这件事,大部分人都抱着些类似于看笑话的态度。第一点是族长送女儿为人质,毫无庇护之心,倒像是把烫手山芋转手送出。但乱世中的家族纷争太多了,这也成不了主要看点。作为重头戏的第二点则是,那场让南安一夜成名的战果,是用秘术重创宇智波的现任族长,宇智波斑。

有传闻说新任的族长睚眦必报,当昔日的劲敌沦为阶下囚,后果自是不言而喻。弑母凶手沦入仇人之手,人们谈论起来总要叹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但总有些东西是不为人知的,比如这对成为谈资的仇敌,曾经是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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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被押入宇智波族地的时候,天刚擦黑。手脚被特制的镣铐锁住,行动受限,几个重要穴位被牢牢封死,查克拉不能运作分毫。

从北白川出发到现在,各类程序繁杂,她已经十小时滴水未进了。若是几年前,这样的情况并算不上什么。那时的她身体尚且强壮,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这确实有些难熬。北风吹得她手指生疼,下意识把脖子往衣领里收了收,不觉间,已开始落雪了。想想自己过几年要变得和北白川焕那个病秧子一样,总难免有些失笑。果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坦白讲,她从未想过两个人还会在生时相见,倒不是认定那场战争中自己必然能除掉宇智波斑,而是认定自己活不到再相见那天。现在这样,属实是个意外。

既然没想过,自然也不会有期待。如果可以的话,比起见面她更想挖个坑逃掉。不然两两对望的话该有多尴尬啊,年少时不是没幻想过什么破镜重圆的烂俗戏码,男女主解开误会重修旧好。但话本终究是话本,那些东西并不适用于她与他。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所以就算她找个借口来美化,也会被一眼看穿。 她清楚的知道,横在他们之间的从不是什么造化弄人,而是一道天堑。

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押送她的忍着在催促她走得快些,南安不愿旁人看出自己的虚弱,只得强撑着加快脚步。余光扫视到了点点灯火,此时街道戒严,但许多人挤在窗边看着她,没正对着她指指点点。他们会说些什么呢,是感慨她人性泯灭还是笑她自食恶果?

但她不愿多想了,只想喝一口热汤。那是用捉来的山鸡煮的,在锅里咕咚冒泡,有个刺猬头少年在一旁看着她。林间小屋里找不到什么调料,所以只加了些盐巴和胡椒,可就是那样一碗汤,喝一口能将四肢百骸暖透。唉,走了这么远的路,真累啊。

又在几个路口转了弯,终于进了一个宅子,穿过庭院绕过回廊,最终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屋子里烧着碳,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她清醒了不少。众人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突兀地拔高声线问了句:“她怎么不跪下?”

好一个待客之道。

不待她回嘴,膝弯处就被刀鞘击了一下。所幸及时稳住了平衡,这才不至于露出更多丑态。

她抬头望去,对上了一双眼。那人与她隔着案几跪坐着,面容也并未因太久未见而变得陌生;只是身形比几年前变得更加挺拔,神情间多了些不怒自威。

许是因为最后一次见时他给南安留下的印象太过惨烈;焦黑的皮肉,深可见骨的伤口,近乎灼伤了她的眼。虽知他挺了过来,但现在真切地看到他平安无事,南安心里不由得松快了许多。

他是她年少时的爱慕,也是她成年后的愧疚;是她苦难中的救赎,也是让她入深渊的推手;他是宇智波斑。

他们对望着,片刻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最终,他先开口了。

“从娼妓之子到下任族长,爬的真快啊,小栀子。”

已经太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那是她被认归前的乳名。栀子本就是贱养的花,地栽、露养,用不着刻意打理也能香得扑鼻。也是因着这个特性,母亲给了她这个名字。像是下定决心要同不堪的过去告别般,认归后她从未将这个名字和任何人提起过。

她听出了刺耳的挖苦,可她自小长在铁之国,十四岁时因着一族南迁来才到火之国。对面前的男人知道的这些,南安感到诧异。倒不是说这些事瞒得有多深,只是山高水远,岁月阻隔,查起来着实要费一番气力。

南安顿觉得荒谬,谁说只有爱才能让人变得执着?看啊,刻骨的恨也能起到一样的效果。

“成了族长后,你越来越闲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论身或心,他们都曾有过最亲密的距离。她也有想过为他长裙当垆笑,素手做羹汤,最终却落得这般田地。

两人就此无话。

        

从她进门起,对面的男人也在打量着她。故人重逢、冤家路窄,尽是些戏本子都快被唱烂的桥段。他从不认为这会让内心产生多大波动,可见她跌撞着走来时,第一反应竟是她瘦了。

        

记忆中有个姑娘,娇小但不显单薄,稍微靠近就能感觉到旺盛的生命力。她的眼中有整片星海,笑起来像冬日里的太阳。可惜那样的风采,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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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繁杂的仪式,条条合约看得她眼花。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饿劲过了之后倒也感受不到饥饿,只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导致她有些发昏。被人带着兜兜转转后,从大宅院换到了小宅子里面,约莫着有四十平见方,像是个牢笼。

         

屋内的陈设有些简陋,却也足够生活。南安是经历过苦日子的,所以什么都能适应。况且一切也算不上那么糟糕,她曾去过更糟糕的地方。

         

是很小的时候了,铁之国常年风雪,冬日更是难挨;那时家中拮据,断过一阵子炭火。母亲抱着她说,小栀子要往上走。

         

往上走,才能吃饱穿暖,才能活命。

         

原本温馨的童年回忆,现在也不敢细细回味了。因为母亲的血糊在了上面,擦也擦不干净。

         

房内烧着碳,她进屋后也没有脱下冬衣,冷意却从头到脚将她包裹住。她想,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和八年前的那个一样。

         

也是个落雪的日子,他推开武器店的门,惊扰了她的补眠。

         

“真是…原本还想睡一会儿的,怎么风偏就这个时候灌进来了?”

         

似是埋怨般地嘟囔了一句,活像只被打扰到午睡的猫咪。

       

 “那真是抱歉”

         

循声望去,就再也挪不开眼。少年爱慕,始于稀松平凡。

         

还是一年冬天,林间小屋没有炭火,十七岁的他们住在里面。一块青石板便是床榻,两人的衣冠做成了被褥,他们像是小兽般抱团取暖。

          

那应该是她最快乐的日子,母亲健在,衣食无忧,身体也还算康健。她也尚且不用被家族所累。但为什么自己那时不知足呢?南安无数次问自己。

         

那时的她沐浴着自由的光,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恋爱的甜蜜,没有人在乎身份卑微的她喜欢谁,所以她喜欢谁都没关系。可她最终毁了曾经美好的一切,踩着至亲的血肉上位,卑鄙至极。

          

突然好想回到十七岁那年啊,能吃一口妈妈做的饭,能抱着男孩说好喜欢他。可现今的她拖着残破的身体行将就木;他的爱意历经背叛后被酿成了恨。终究是回不去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只觉得身心俱疲,借着炭火,她点了根烟。

南安抽烟喝酒不烫头,主打一个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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