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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原草之19

希望的边缘人

我很晚才回到家。王敏翘首以盼,惨淡灯光照着她急得发绿的脸。

“老公,你去哪儿了?”王敏如同绝望中盼来救星,飞快地迎向我。

我跳下单车,把它交给王敏:“家访去了,学生家长硬拉我喝了两杯。心肝宝贝,把单车锁一下。”

我吐着酒气走进屋,扔下公文包,翻身仰躺床上,闭上双目养神。喝得有点多了,头晕目旋。

“老公,醉了吧。我用冷水给你洗一下。”王敏走进来,责怪而温存地说。

“我没醉,清醒着呢。你别瞎搅和了,让我安静地睡一会儿。”

许久没见王敏吱声,只听着她走动忙活。当一块凉毛巾覆到我额头上时,我晓得她没听我的话。

“你干什么?我没醉,我没醉。”我嘟囔着说,但不拒绝冷凉毛巾带来的舒服。

“老公,以后出门手机不要关着。“王敏佯怒地说,“一直打不通电话,我都快急疯了”。

“你有打吗?我手机没关啊?”我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关机了,我轻描淡写地说,“手机没有电了。”

“老公,以后你出门告诉我一声,免得我提心吊胆苦苦等待。”

“好了好了,啰里啰嗦什么呀,我很困很累要睡觉了,别吵我行不行。”

“哦!对不起。那你睡吧。”王敏轻声说,开始帮我脱鞋袜,“睡好了盖上被 子。”

此后我不省人事,沉沉入睡去了。

待我睁开眼,已是第二天上午时分,阳光透过窗子玻璃反照在王敏呆呆的脸上 。

“你发什么愣,昨晚一夜未睡吗?”我好奇地问。

“哦,你睡了。”王敏恍过神来,“酒醒了吗?好受些了吧?”

“我有喝醉吗?”我莫名其妙,虽然头还隐隐有些作痛。

“你喝得烂醉如泥,大概什么也不晓得。”王敏叹口气说,“起床吧,喝碗绿豆汤下去。”

我一面穿衣服一面抱怨说:“心肝宝贝,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一副深沉事故愁眉锁脸的苦瓜相。我觉得很奇怪,跟我同居之后,你一天比一天像贤妻良母。可是你晓不晓得,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少女性情。”

王敏笑笑,没有说话。她打好豆汤摆好碗筷等着我吃饭。我匆匆的刷牙洗脸去。

“老公,你对我说实话好吗?告诉我,你昨晚上到哪儿去了?”吃早餐时,王敏疑虑重重的问。

“我不是给你讲过家访去了,学生家长硬拉着我喝了几杯。”我淡淡地说,有些不耐烦。

“不要再骗我了,在我印象中你可是从来不进行家访。是不是本性难移找小姐开心去了?”王敏惴惴不安地说。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不相信我!”我生气了,“和你同居后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 ,从没去找过其她女人。”

王敏见我发脾气了,忙解释说:“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随口问问。”

“这种事可以随口问我吗?”我气犹未消,”你分明是疑神疑鬼扑风捉影冤枉我 。”

“对不起老公,我错了。”王敏撒娇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老公 ,我好爱你哟。”

“我也爱你,心肝宝贝。”我机械地回应她。

“我们结婚吧。”王敏眼睛直盯着我。

“结婚?开什么玩笑!”我大吃一惊,谈虎色变。

“老公,你怎么了?”王敏惊讶万分地问。

“哦,哦,对不起。”我回过神来说,“心肝宝贝,你太小,还不到结婚年龄呢 。”

“你是不想和我结婚吧?”

“不,我想,但是得等你达到年龄后再说。”我口是心非地说,“心肝宝贝,我爱你。”

欺骗王敏乃是迫不得已,如果说出实情,王敏必定悲愤不已,盛怒之下一走了之 ,甚或逼我一次性还清嫖娼债。此种后果不堪设想,对我而言无异乎是一场灾难。我拒绝婚姻,可是需要性爱;我鄙视铜臭,可是需要嫖娼。

接下来忙碌了一阵子,学校安排期中考试,我参与出题、监考、阅卷工作,连续几个星期抽不出空闲去拜访龙江水。稍有空暇,王敏软缠硬磨,非要我陪她逛沃尔玛专买店不可,采办生活必需品,置购装饰奢侈品。她还逼我戴上情侣戒,拍下一组婚纱照,让我哭笑不得。虽说所有这些全是她掏钱,然我心里很不爽,其一,不想做而非得做不可,很不舒服;其二,男子汉大丈夫由一个小女孩掏钱消费,很丢面子。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大疑团悬挂着,恨不得立即揭开获得真相,再次造访龙江水的念头蠢蠢欲动,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苍天似乎洞悉我的心思,适时而动, 竟派期豪来找我了。

“祝老师,今晚您有空吗,可不可以去陪我爸喝喝酒聊聊天?”期豪背着书包先在门外张望一阵,见办公室里只有我,才走进来怯怯地对我说。

  我正匆忙地整理办公桌,打算立刻回家,早上出门时王敏一再叮嘱我,下班后陪她去吃肯德基。“哦,今天有事,明天吧。”我对期豪说,“你爸他怎么样了? 我很久没去看他了,怪担心他,他会不会喝醉酒打骂你们呢?”

 “会,近段时间越来越严重。”期豪低声说,“阿爸他太寂寞太孤独,我们理 解他。”

 “理解他?你们也能明白大人的心思?”我不可置信地说,“你们是被打骂怕 了吧?”

  期豪并不回答,他说:“祝老师,我走了。”

 “等一等,下课铃还没响呢。”期豪转身要走,我叫住了他,“告诉我,阿妈在时阿爸也会喝醉酒打你骂你吗?”

 “不会。”期豪小声说。

 “你妈叫什么名字?”

 “杨娜。”

 “杨娜,你阿妈姓杨?你爸说你跟阿妈姓,那你怎么会姓黄呢?”我诧异地问 。

  黄期豪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两个阿妈。”

 “什么,两个阿妈!”我惊奇万分,“期豪,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两个阿妈阿爸呢?”

  期豪不再说话,目光移向窗外。看他逃避神情我大为不忍,同时恍然大悟,如此简单问题亏我问得出口,所谓两个爸妈,肯定是生身父母和养父母之说,也就是说,揭仁勇与黄姓女子是期豪亲生父母,龙江水与杨娜是过继父母。我忙说:“期豪 ,对不起,我问得太多了。走吧,我去陪你爸喝酒。”

 “现在去吗?您不是有别事要办吗?”期豪问我。

 “现在去,别事可以放一放,没关系。”

  期豪露出笑容:“老师,谢谢您。”

  我临时改变主意,因为想去弄清楚杨娜与龙江水之间是什么关系,以证实自己的推断,还有就是探问明白期豪亲生阿妈是谁,同龙江水又是什么关系。龙江水同阿公阿姑期豪他们非亲非故,大概是因为黄姓女子或者杨娜,龙江水才担当起照顾他们的重任。然而,杨娜与黄姓女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或者杨娜与揭仁勇之间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亲戚吗?揭仁勇与阿姑阿公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者说黄姓女子与阿公阿姑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者说阿姑老公白海雄与揭仁勇杨娜有什么关系,...... ?关系错综复杂,以此问期豪显然不现实,毕竟期豪还小,不大可能理清楚。惟一可以求证的人,只有龙江水。

  我打个电话给王敏,告诉她不能去吃肯德基了,她很不情愿,我只得讨好诱哄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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