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 二十一：上官婉儿（上）

钟声依旧回荡不休，惊起远处大片停在树枝上栖息的飞鸟，直到响足了六次才停下，在这个距离，每一声都震得人耳膜发颤，胸口像是挨了一锤。李白闭着眼承受着，每响起一声，眉头都要微微蹙起。

　　当钟声终于停歇，他才缓缓睁眼，少女的脸隐在黯淡的余晖中，却遮不住脸上的担忧。

　　“你是，婉儿？”李白看着面前之人，有些恍惚，似乎不敢相信。

　　“李白哥哥，是我！”少女眼中闪过喜悦之色，显然是为李白还记得她感到欣喜。

　　她与李白其实很早就认识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们的初见便是在长安，李白自幼聪慧，更是写得一手好字，她出生在书香门第上官世家，祖父还是太子的太傅，也是从小勤于书写，更是见过许多大家留下的真迹，可她从未见过像李白一般的字体，气势磅礴中又带着飘逸灵动，只是一眼，她便被深深吸引。

　　于是她主动找上李白，希望能观赏学习一下，可李白根本志不在此，每次都是草草糊弄了事，随后带着她上山抓鸟，下河摸鱼，在货郎那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去戏台听优伶唱曲，那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

　　光阴荏苒，李白逐渐在长安有了极大的名气，他的外貌，他的才气都令无数女子芳心暗许，而李白对这些置若罔闻，依旧每天来找她吟诗，写字，赏景，她心里虽然欢喜，但也患得患失，长城流传的那些消息，她也有所耳闻，但她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李白身上那股出尘的谪仙气质，怕他哪天就离她而去了。

　　这一天来得并不是太久，一日清晨，李白前来与她告别，送她一幅字画，说要去游历大好河山，看看这人世间的风景，她虽有万般不舍，但也只能祝福他一路平安，李白说他会回来找她的，到时要向她分享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深信不疑，每日都要看上几遍李白最后留下的字画，期待他回来的那天。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太子兵变失败，祖父遭受牵连，男子被发配边疆，女子入宫为奴，她似乎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了。

　　后来她便被囚于宫中，再见面时，是李白闯入宫中，提剑质问女帝，那时她混在周围的人群，无法相认，也无法肯定李白是否还记得她。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当初她是长安显赫家族上官家之女，如今的她只是宫中整理书库的一名婢女。

　　可李白的黯然离场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回去后怎么也无法入睡，脑海中都是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这时她才发现，哪怕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心里还是被李白占据了重要的一席。

　　于是她下定决心，要去见李白一面。第二天清晨，她找了个理由，请下她人生中第一次假，离开宫内到繁华的外城去。

　　长安真繁华啊，变化也是真大，曾经的上官府消失不见了，变成了许多栋新的房屋，曾经她最爱吃的那家早点铺，也早已换了人家，就连她第一次遇见李白的那条街道都消失不见了，被规划进了新宅区。

　　物非人也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孤零零的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她遗忘了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在这么偌大的一个长安城，她要如何才能够找到李白呢？

她不停地寻找，从清晨到日落，走到脚底起泡，又被磨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疼痛。尽管如此，她也只找完了一小片区域，对于整个长安来说，微不足道。

　　当最后一丝夕阳也落下，世界归于黑暗，她感觉自己被巨大的悲伤包围，她好想哭，她失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可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却依然什么也改变不了。

　　再过一会儿她就必须得回宫了，晚归的人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而她明天也没有理由再出来了，况且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她一样找不到李白。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泪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执拗地往前走，她没有时间流泪，再多走一会，说不定就能遇见他了，对吧？

　　没有奇迹发生。直到时间的最后一秒，她还是没有找到李白，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知道，她就要失去她生命中仅存的光了，从此寒来暑往，一辈子困死在宫中，再不得相见。

　　比起死别，有时生离更让人绝望。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

　　她愣愣地转过身去，看见了那个刻在她心上的白衣身影。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还是会心软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