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一）二十有四

陈诺和沈尽并肩同行，纵然生分，可是二人的注意力仿佛都脱离了眼前的缤纷陆离。

突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那个……”

两人默契对视，声音又戛然而止。

“那你先说。”陈诺微笑，乖巧开口。

只见沈尽犹犹豫豫地抬手，看着陈诺的眼神也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处，问：“你的额头还好吗？痛不痛啊？”

“昂。”陈诺恍然，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没事，不太痛，不小心撞到了。”

沈尽听了，默默点头。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我方才见你在皮影摊前被……”

沈尽仅仅是听到陈诺的话音就瞬间紧张起来，连忙打断，自顾自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同那些女子都素不相识的，不是道她们会突然靠的那样近！你莫要误会了……”

陈诺听他是误了自己的意思，嗤笑一声，偏头看他：“我不是说这个，”看着沈尽那副不解又窘迫的模样，继续说，“我是说，我见你是被摊主……”迟疑半天，最后说，“责怪了吗……

“啊，”沈尽恍然，不好意思到，“对。那皮影戏里道错了一处，我见会错了孩子们的认识，便给指了出来，倒是惹得那摊主有些不高兴了……想来也是，没人愿意被拆台的。应是我更要注意下方式，少犯这爱挑错误的毛病罢……”

爱挑错误的话……

陈诺试着猜测：“你是……教书先生吗？”

“正是，”沈尽朝她一笑，又补充了句，“国文老师。”

“哦……”陈诺点点头，打心底涌出了一股自卑和悔意，末了，又说了句，“你很年轻。”与她印象里的教书先生不一样。

沈尽道：“不年轻了，已经二十有四了……小心！”

沈尽突然握住陈诺的臂弯往里带了带。

纵使这样，陈诺还是毫无准备地被撞了个踉跄。顺势向前看——原是一个身形看着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提溜着花灯，横冲直撞、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紧跟着，就有一位年轻的姑娘从身后赶过来，焦急忙慌地道着歉：“抱歉！那是我家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啊……”

陈诺只来得及与她对视一眼，就见她一刻不停地追上去，一边唤着孩子的乳名，一边念着：“不要乱跑！妈妈会找不到你的！”

没……关系……陈诺在心里说。

陈诺感受到沈尽将原先我这自己臂弯的手渐渐松开，又询问了句“没事吧”。然而，陈诺想着刚才那姑娘似是稚气未脱的脸失了神，只是怔怔摇头。

陈诺的目光扫视四周，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直直地钻入耳膜。

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小孩，同样也不缺乏如她这般年纪就早早当了母亲的人。

陈诺心中一时矛盾得很，回了回神，长叹一口气。转身看向沈尽时，发现沈尽一直紧盯着自己，眸子里洋溢着说不清的柔和。

陈诺被盯得拘谨：“你怎么总是、这样看着我……”

“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吧。”

陈诺听着他微微轻佻的尾音，不免为这突如其来的夸赞感到难为情。又见沈尽垂头轻笑着，陈诺的脸又红了几分，憋出来一句：“大概是因为沈老师比较轻浮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生气，倒更像是嗔怪多一些。

沈尽的笑意更盛了些：“是是是，我的错，”又向陈诺倾身示意，“给你赔不是了。”

陈诺咬咬嘴唇：“走啦。”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