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五十五】

　　很快，云为衫的预感就成了真。

　　茶将凉透时，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上官浅和面色平静的雾姬夫人被押了进来，她们身后的金复手举托盘，宫尚角落在最后。

　　见此，在场众人多有惊疑。

　　“姨娘！”

　　宫子羽看到雾姬刚生疑惑，便见人被摁着跪在地上，有些坐不住。

　　“尚角啊，你叫我们过来，到底所为何事？”雪长老紧锁眉头。

　　“这事说来话长，请诸位容我慢慢道来。”宫尚角睨了眼地上两人，开口道。

　　“姨娘先前是为我做了回错事，但她之后便被长老们禁足羽宫不再外出，还能生出什么事？”

　　“今夜佳节未过，你便这般兴师动众，折辱姨娘，是心存记恨想揪着那件事不放吗？”宫子羽以为宫尚角别有用心。

　　“子羽弟弟急什么？”宫尚角挑眉。

　　“听闻月长老遇害前还不忘给子羽弟弟准备医书，怕子羽弟弟先前的看完了便没得看了。如今，他尸骨未寒，子羽弟弟就开始袒护起杀害他的凶手了吗？”

　　“你这是栽赃嫁祸！”宫子羽不信。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毕竟老执刃遗孀是无锋潜藏多年的刺客，听着便骇人听闻。”

　　“可事实如此。”宫尚角道。

　　金复将手里托盘呈到三位长老面前，花长老拿起上边那柄剑。

　　“这是？”

　　“这柄剑便是杀害月长老的凶器，是金复带人从雾姬夫人房中搜出来的。”宫尚角解释。

　　“仅是一把剑，你便咬定是姨娘动的手？”宫子羽怒视宫尚角。

　　“当然不仅如此，今夜侍卫奉我命令抓捕雾姬夫人时正巧碰见她与上官姑娘趁夜接头。”宫尚角一点也没被他影响。

　　“为了陷害姨娘，你连自己的新娘都能设计其中？！”宫子羽觉得他不可理喻。

　　“我哥哥还没说完，你能不能不要急着插嘴？还是你想包庇罪人，枉顾已逝月长老冤情？”宫远徵一拍桌子，声音冰冷。

　　“好了！子羽你坐下！尚角，你继续说。”花长老摆手，有些头疼他们的针锋相对。

　　“子羽弟弟到底年轻气盛，缺了些耐性。那我便也不多说旁的了，月长老遇害之后，我们分别审讯了当晚轮岗警戒的所有侍卫，然后得知，月长老出事那晚，有三人行踪无人作证，且他们都是可以轻易接近月长老之人。”

　　“这三人分别是黄玉侍卫的首领金云峰，长老院的管事胡海，以及雾姬夫人。”

　　“宫门规矩，下人和侍卫皆从旧尘山谷中挑选，山谷里的百姓大多世代居住于此，基本不会武功，很难出现无锋细作。黄玉侍卫的首领和长老院的管事都是来自旧尘山谷。”

　　“出于谨慎，我又调查了这二人的家世背景，黄玉侍首领金云峰本姓钱，家里开跌打铺，因为身骨好，七岁时被选进宫门作为玉阶侍卫训练培养，赐姓为金。管事胡海，祖上是木匠，十年前，他从长老院的厨房帮工做起，一路摸爬滚打才升到现在长老院管事的位置。他们二人家中世代都是旧尘山谷的人，而雾姬夫人就不一样了…”

　　长老们脸色变得凝重，宫子羽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觉握紧。

　　“雾姬夫人是兰夫人的陪嫁丫鬟，一个明显的外来者，当然最可疑。更可笑的是，她连丫鬟的身份也是假的，雾姬根本不是姑苏人氏。进入杨家之前，她的身份、来历查无可查，”

　　“但有意思的是，雾姬夫人进入杨家成为兰夫人丫鬟那一年，正巧是老执刃在杨家附近遭遇无锋袭击那一年。”

　　“再联想到先前无锋能够精准将刺客安排进新娘选亲的队伍，定是取得了宫门选亲时间的消息，这和雾姬夫人进入宫门的时间也吻合。”

　　“雾姬夫人觉得，我分析的如何？”宫尚角唇边噙着冷笑。

　　“很好，有理有据。”雾姬夫人抬起头，眼睛看向宫子羽时满是哀痛不舍。

　　“那夫人这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宫远徵戏谑道。

　　“我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我确实是无锋的刺客无名，这一点，老执刃也是清楚的。”雾姬夫人道。

　　老执刃也清楚几个字，让宫尚角脸色难看起来，宫子羽则瞪大眼不敢置信。

　　“你在宫门潜伏二十余年，一直安分守己，为何会突然对月长老出手？先前贾管事房间里找到的无锋令牌，也是你的吧？”宫远徵问。

　　“这就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了。”雾姬夫人知道走到这一步，无人可以救她了。

　　她本来还想给宫尚角添添堵的，可过来的路上，金复见到那把剑时，认出那是选亲前一日无锋攻击宫门一处据点，据点驻守的药铺老板被攻击时无锋插刺入他体内的…后来遗失了。

　　再联合先前察觉到的种种不对，雾姬夫人心中愧悔滔天，却无济于事。

　　宫唤羽，骗的她好惨啊！如今哪怕在场众人愿意放过她，他也会找机会杀了她灭口吧？

　　目光游移间，雾姬夫人道，“我身边的上官姑娘，确实也是无锋。”

　　“我虽在宫门潜伏多年，但除却宫门选亲时间外，不曾再传递任何消息出去。”

　　众人怔忪之际，雾姬夫人趁机起身，抽出宫尚角腰间长刀，直直捅向了自己心口。

　　“姨娘！！”宫子羽目眦欲裂。

　　他起身向她奔去，却没能接住她下滑的身体。

　　“子羽，对不起。”

　　“以后…你…一个人，照顾好…照顾好自己。”

　　“还有…小心…小心你…宫…宫唤…羽。”

　　血自雾姬夫人嘴角蜿蜒而下，宫子羽红着眼不停摇头，“姨娘，别丢下我。”

　　“别走…”

　　宫唤羽。

　　没错过雾姬夫人遗言的宫尚角想要上前去问清楚，可雾姬夫人已经闭上了眼。

　　“哎，真是…鸿羽糊涂啊！”花长老拍了两下膝盖，今夜之事让他有种梦未醒的感觉。

　　云为衫神思不属，厅中央跪着的上官浅让她很没安全感。

　　“果然，我们猜的都是对的。”宫远徵饮了口冷茶，面有愤懑。

　　“好歹没叫月长老走的不明不白。”许葚叹气。

　　接下去就是处理上官浅和云为衫了…就是不知道，宫子羽抗不扛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