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醒1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记忆，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我看不清自己的容貌，看不见自己的躯体，像是无根的浮萍，像是随风而飘动的落叶。

我的意识随波逐流，与世沉浮。

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我对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她看不见我，听不见我说话。

我依然很孤独，只是我好像有事情做了。

我的事情就是每天守着她，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慢慢长成一个漂亮的姑娘。

只是她过很的不好……

她叫李素，因为她的母亲总是衣着素雅所以她父亲就随口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他的父亲不爱她，也不爱她的母亲。

她们只是他府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儿。

素娘的母亲不得宠，连带着她也不受父亲喜爱，她们在府中常常受人欺凌。

大夫人生的嫡女说［你娘是庶女，所以现在为人妾室，你也是庶女，以后也是要给别人做妾的。］

［祖孙三代都为人奴婢，更是卑贱中的卑贱！］她笑的很开心，好像羞辱了别人就提高了自己。

我想。

人与人或许真的有卑贱之分吧，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

素娘的眼眶通红，她向来守规矩，对于别人的羞辱也是选择忍气吞声，可这一次她没有。

她挣脱开擒住她的婆子，冲上去狠狠的打了嫡女李稀珍一巴掌。

李稀珍没想到素来软弱的素娘竟然敢动手打她！

随即暴怒。

素娘多年来唯一一次的勇敢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与之相反，她们母女差点被大夫人打死。

大夫人生的珠圆玉润，菩萨面，蛇蝎心。

她给素娘安了一个不敬嫡母的罪名，打了她二十道板子，素娘的母亲上前来求情，也以教女无方的由头狠狠的发落了。

大夫人笑的开心极了，看着素娘母亲那张漂亮的脸蛋，被竹板子打的破了相，好了以后肯定也是要留疤的，怕是再也入不了老爷的眼。

她心里一阵畅快，平日里总是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宝贝女儿李稀珍随了她，长的不够漂亮。

这下好了，废了那个大贱人的脸，再想办法把小贱人的脸也毁了，看谁还敢拿她的宝贝女儿来做比较。

李稀珍趴在大夫人的怀里，一脸得意的看着母女俩挨打，对上素娘充满恨意的眼神，她不屑一笑，转头委委屈屈的冲着大夫人说［母亲，李素还敢瞪我！］

因为她这句话素娘又被打了好几板子，等被人拖回去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浅蓝色的裙子被她的鲜血染就成了红色，煞白的小脸上生机正在慢慢消逝，她流着不甘的泪水。

我很心疼，一遍一遍的对她说让她坚持住，可是她听不见我说话……

我俯下身听见她细若蚊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凭什么，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庶出吗？就要受人欺凌磋磨，不能有反抗之心，必须要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素娘的母亲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滚烫的泪水滑过伤口，生疼。

从下巴上一滴一滴的垂落在素娘的脸上，也落在她的心上。

没钱去请大夫，素娘的母亲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给大夫人磕头，可是大夫人依然无动于衷。

她说［死了更好，她不用和你一样了。］

素娘的母亲没再说话，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起身，缓缓往素娘的方向走去，额头鲜血直流，脸上一片温热，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血还是泪了。

或许大夫人说的对，她的女儿太苦了，死了也许是解脱，和她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素娘虚弱的躺在破破烂烂的床上，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

我焦急万分，看见一个人就去求，希望她们能发发善心救救素娘。

可是……

谁也看不见我，谁也听不见我说话……

我的眼睛好像有东西流出来，这是数不清的年头以来，我第一次有伤心的感觉。

人们管它叫，眼泪。

我失落的回到素娘身边，趴在她床边，祈祷着有奇迹发生。

她这么好的一个人啊，明明自己都苦不堪言还是会攒下钱来救济其他无家可归之人。

她做了许多善事，人人都说她有菩萨心肠，可是这有什么用。

她出了事没有一个人能来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