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探望宣娘娘顺便告知少商霍不疑的近况

宣娘娘不时派人送来清粥，我便强撑着身子下了床。我走到廊前，掀开帘子，阳光穿透阴暗的云层洒向大地，银银亮亮的雪反射着极美的光，空气很是清冽，深深呼吸一口，便觉得神清气爽。这样的好天气，让我这个在深宫中生活的人，对生活有了新的期盼。

我拭去眼角的泪痕，梳洗穿戴整齐后，依旧去主殿侍奉宣娘娘的汤药。娘娘嗔怪我不好好休息养病，我笑而不语，仍是坚持服侍她午睡后方才离去。

就在此时，太子来了。我迎上去，一面嘱咐宫人将太子带来的药材炭火和新制的棉被放好，一面引着太子走进偏殿。

“娘娘刚睡下，殿下若不介意，在偏殿稍坐片刻，再有半个时辰娘娘就起了。”我照例向太子询问了宣娘娘的病情，炭火棉被可还够用，吃食是否精细可口，都一一答了，并代娘娘谢过了。

但太子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谁都知道三皇子文子端是个最最果敢干脆之人，如今在我面前欲言又止，那一定是和霍不疑有关。

“殿下但说无妨，少商洗耳恭听。”我轻声说，心里微微抖了一下。五年了，他终于要回来了。这消息在我心里爆炸开来。我知道总要再见的，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五年了，该怎样见？以什么样的身份见？之前的风花雪月、爱恨情仇，五年的光阴便可和解了吗？可是现在的我已非昔日的程少商了，任凭心里如何兵荒马乱，面上也不会显露分毫了。

我仍在有条不紊地点茶，茶末与水交融，茶汤表面显现出雪沫乳花。“雪沫乳花浮午盏，人间有味是清欢。殿下尝尝，可还满意。”说着我将茶递到他的跟前。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我猜他一定在想曾经那个粗鄙不堪的小女娘竟也学会了品茗作赋。想到这，我不禁笑了起来，“殿下怎的还用旧眼光看人？”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这道理殿下竟不懂了？”

“看这情势，少商君是要在长秋宫养老了？点茶这繁琐之事，竟也有耐心做。”他不但不恼，还顺着我的话玩笑了几句。

沉默中，太子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少商，还有一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他说霍不疑前不久负了重伤，亏得身边有骆娘子悉心照料，这次回京怕是要定亲了。骆娘子德才兼备、温柔贤淑，以前在长秋宫做过多年宫令。听到这里我不由得一愣。“少商，你在长秋宫陪伴宣娘娘五年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了。”他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呢？子晟都放下了，你再折磨自己又是何必呢？”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他好像在唤着谁的名字：“少商、少商……”声音好像很远很远，好虚好空。我呆望着他，眼泪流了下来。他说他要娶妻生子了，他要脱离苦海了。我应该为他高兴啊，可为什么心这么痛？似是要滴血一般。这种麻木和窒息的感觉，就像那日溺水一般……

“殿下，请你先回去吧。”我无力地说着。“快传太医……”他不停摇晃着我。“你在担心我。”我突然说道，“不用担心的。”他停住了手。“倦了倦了。”我说着突然向后倒去。似乎有一双坚实的臂膀接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