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离别

　　世事无常，我早该料到的。

　　“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你怎么样？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了，快让开！”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几句话。今天，我本该和悦悦一起布置李泽言的生日会场的，我答应过他，会让他的这个生日毕生难忘，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可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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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悦，你到哪里了？”我今天特意换上和李泽言西装颜色相近的礼服，拎着自己做的蛋糕和布丁，手中紧握着今晚给他准备的“神秘大礼”，兴高采烈地往会场走去。

　　可能是因为我太高兴了，老天爷有些看不下去。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横冲直撞地向人行道撞来，路上的行人来不及躲避，被撞飞了好几个。很不幸，我就是被撞飞的那几个其中之一。

　　蛋糕和布丁皆“飞”了出去，奶油和巧克力撒了一地，混合着不知是我的还是其他人的鲜血，惨不忍睹。我的头撞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瞬间，鲜血顺着我的头发流到了我的脸上，衣服以及土壤里。

　　剧烈的撞击让我久久无法回神。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腿痉挛，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多希望此刻李泽言就在我身边，真的好想再看他一眼……

　 华锐，会议室

　　“喂，您好，请问是李泽言李先生吗？”魏谦拨通手机，在李泽言身边站着。之前他开会时从不带手机，可自从跟我在一起后，就手机不离身了。

　　“你是谁？为什么我女朋友的手机会在你那里？”

　　“是这样的。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您女朋友刚刚出了车祸，正在我们医院抢救，您看您方便过来吗？喂？”

　　李泽言还没等电话挂断，直接开车狂飙向医院，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魏谦赶紧结束会议，带着简沉赶了过去。

　　萧悦他们早就到了，坐在抢救室门口，一个个神情凝重。

　　“李总？”燕逸之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李泽言，他揽着萧悦在一旁小声安慰：“别哭了，冉冉会没事的。”

　　他死死盯着绿色的抢救牌，艰难开口：“怎么样了？”

　　“不知道，冉冉还没出来，不知情况如何。但我相信冉冉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不舍得就这么收了她的。”

　　“李总，能借一步说话吗？”简沉神情恍惚，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敢打电话告诉他爸爸，他怕老人家受不了这个打击。

　　李泽言点点头，跟着他来到医院的走廊。

　　“如果冉冉这次成了植物人或者变成了残疾，您还会爱她吗？像之前一样？”

　　“会。她是我的唯一，如果冉冉残疾了，我就做她一辈子的腿；如果她失忆了，我们就重新开始。不管如何，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

　　时间过得很慢，李泽言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手术室，任凭他人如何劝都没用。终于，灯灭了。

　　“你们谁是简曦冉的家属？”

　　“我，我是！”李泽言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怎么样？”

　　“很抱歉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您还是准备好后事吧！”主刀医生冲他无奈地摇摇头，再次走了进去。

　　“总裁！总裁！”魏谦眼疾手快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李泽言：“要不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医生推着我进了病房，李泽言发了疯似的拍打着门，任谁也想不到这是那个无论面对什么事都冷静泰然的华锐总裁。

　　魏谦看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李泽言有些心疼，上天对他为何如此不公，让他在同一天失去了两个他最爱的女人。

　　简沉带着燕逸之和萧悦他们先离开了，转头拉拉魏谦：“走吧，给李总和冉冉一个独处的机会。”

　　这时，医生走过来，强颜欢笑地说：“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他木讷地点头，换了一身衣服后跟着医生来到我的病床前。他想让我看到他不那么狼狈的一面。

　　“这小姑娘还真是倔强，都这样了还不把手打开，都这么握着一天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有事按铃就行。”医生替我调整好仪器后就走了，整个病房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我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而艰难，双眼紧闭，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着一丝隐约的青灰色。李泽言悄悄握着我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咬紧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笨蛋，我知道你在跟我开玩笑。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对不对？乖乖，我求你别吓我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整个病房里安静极了，回应他的只有检测仪器的“嘀嘀”声。他向我的手上吹了口气，慢慢揉搓，试图让我的手回暖：“笨蛋，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盛大的生日会吗？我今天特意提前结束了会议，你可不能放我鸽子。”

　　这是我第一次听李泽言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跟我说话。

　　“你不是想批改我的策划案吗？好，我答应你，环游世界我也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应他说的话。我现在的头很晕，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时间不够用了，要是能多陪他一会儿该多好啊！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长了一圈胡渣的李泽言，奋力抬起手来想摸摸他的脸。

　　“李泽言………”

　　“笨蛋，你醒了！醒了就代表没事了对不对？”

　　“李泽言，对不起……我，我毁了，毁了你的生日会。你能，能原谅我吗？”我艰难地想要握着他的手，留住他手心里的温度。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生命的尽头了。这次是我食言了。本来还给你亲手做了布丁和蛋糕呢，现在也没有了……”

　　“不过，你的生日礼物还是在的！”我艰难地把指甲从手心里拔出来，那个闪亮的钻戒在血肉模糊的手里显得格外纯净：“李泽言，喜欢吗？马上就到十二点了，李泽言，生日快乐……”

　　看着我的心跳监护仪上的波浪线逐渐趋于平缓，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笑着从我的手里拿过钻戒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笨蛋，好看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笑着点点头，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了话了。他起身把我抱在怀里，从西服里掏出一枚上面有鸽子蛋大小钻石的戒指，戴在我的右手中指上，然后牢牢扣住我的手：“这戒指本打算过两天你过生日的时候给你的，喜欢吗？你要记得，你已经名花有主了，不可以随便跟男人讲话，否则我会吃醋的。”

　　我靠在他的怀里，脑袋越来越沉，眼睛总是忍不住要闭上。可我现在还不想闭上，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旦闭上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还想多看一看他。

　　可人类的生命总是脆弱的，直到最后一刻我才发现，其实能死在他的怀里，也算是一种幸福。就是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我一狠心，直接拔掉呼吸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亲在了他温热的唇上。我想告诉他，你是我在生命最后一刻，也想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