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2)

“我不怕吃苦!三爷，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抱歉!三奶奶，我是宁死不愿意给东洋人做妾的，我……”

“给我们做事，说不准哪天也就没命了。”

常三奶奶喝了口茶，耐心地喂三爷吃点心。

“刘小姐，你是读书人，你们读书人讲家国大义，我不懂，我只知道，东洋人打过来了，谁都过不了好日子。”

刘好脸色惨白，身体颤抖着，“三奶奶，敢问，常家是为哪一方做事……”

常三奶奶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8。“我也不怕你去揭发我，刘好，你没那个胆子。”

“阿花好，我保护阿花!”

三奶奶笑着擦擦三爷脸上的点心渣子。

“我愿意去做些什么，只是，我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自然有女人的力量。我让人给你收拾些行李，去了乡下，会有人告诉你干什么。”

送走了刘好，常三奶奶叹了口气，拿出账本细细地算起来。这个月比起以前，少了几千块进账，又被截了两箱青霉素……

“阿花，睡觉吧！”

“三爷先休息吧，啊，我看完这张。”

招娣的孩子没保住，刘老爷气得给了她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

他谩骂着，却没看到招娣眼里闪过的一抹异色。

刘好在乡下跟着一个女医生学包扎，渐渐了解了她们的理念。

“原来身为女子，我也可以做这样的大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冯医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壁鸣，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刘好再见到常三奶奶的时候，常家院子被东洋兵围得水泄不通。

三奶奶在和东洋人谈判，刘好趁机挖走了三奶奶埋在柳树下的联系人名单。

面对东洋人的咄咄逼人，常三爷把三奶奶护在身后。

“阿花不怕，我保护你!”

东洋军官指着他哈哈大笑。

“板西次郎，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常三奶奶划着一根火柴，扔到东洋人身旁的草垛上。

东洋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就凭一个草垛子?

火很快烧到草垛中心，那里整整齐齐地堆着一捆又一捆火药。

一声巨响从常家院子里传出来，偌大的宅院轰然倒塌。

刘好远远地看到一阵硝烟弥漫，握紧了手里的名册。

她把名册交给冯壁鸣。

“常舜华与夫常纵清”

冯医生摸着这一行小字。

“纵被微云掩，终能永夜清。这是三爷和三奶奶。”

刘好几乎要哭出声，为了永远傻呵呵笑的三爷和独自撑起了整个常家的三奶奶。

后来刘好见了太多的流血和牺牲，当年娇弱的大小姐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到最后，连冯壁鸣都为了救她而牺牲，好在她终于等到了来之不易的胜利。

刘好跟着队伍回到白岭县，十三姨太拿出了刘老爷通敌叛国、鱼肉百姓的证据，昔日的叛贼刘老爷被押解起来等候发落。

刘好去看过他一眼，他竟认不出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女儿。

十三姨太倒是好眼力，她打心底里为刘好高兴。

被问及当初为什么要放走自己时，十三姨太垂着眼笑，“可能我们都有个买女求荣的爹?”

“他要被枪毙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十三姨太自顾自地说着。“三奶奶给我取的，叫常芃芃。”

她又记起三奶奶给她取名时的样子。“叫芃芃好不好?芃是草繁盛的样子，希望你可以生于旷野、自由生长。”

“芃芃，常芃芃。真好。”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愿所有女性，犹如芃草，天地远阔，自由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