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14

“我们正聊着你们的婚事呢。”宫紫商揶揄的打量着二人紧紧相握的手，眼里有过片刻的无人注意到的艳羡。

与此同时，在程少商回到角宫后，她在殿内看到了本应该跟在宫尚角身边的金复。

“你这是？”她一脸茫然。

“在路过骅县时，碰到了霍将军。”金复面上看着平淡，但心中颇为复杂的告诉她，“霍将军想与您见上一面，据说是非常要紧的事。”

“角公子同意了？”据程少商所知，入了宫门的人轻易是不能离开宫门的。

“公子说……”金复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尴尬，只是程少商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便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这本就是您的事，自然该由您决定。”

“那走吧。”听到金复的回话，她居然在脑海里想象宫尚角本人在交代金复时，所说这些话的样子，原本正因为刚才与上官浅、云为衫的谈话内容而心情有些沉重的程少商，竟因为对宫尚角的想象，情绪平复了不少。

当她乘坐的马车赶到骅县时，宫尚角与霍不疑皆来迎她。

“金复可提醒你带些衣物过来，今日我们是赶不回去了，要在这里歇息一晚。”见马车缓然停下，宫尚角颇为自然的走上前，伸手将程少商搀扶下来，并温声询问她。

“嗯。”程少商笑着回他，注意到他脸边有处并不明显的灰后，她亦是十分自然的为他轻轻擦掉那处灰尘，二人如此亲密无间，直让对面的霍不疑心酸嫉妒。

“不知霍将军所说的要紧事是？”程少商这才看向面色僵硬的霍不疑。

霍不疑并不回答，只是看了眼在场的人，特别是她身旁的宫尚角。

“若是不方便说，霍将军可以写在纸上，再交给我。”程少商有些厌烦于对方并不在乎他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她与他藕断丝连。

见她态度坚决，霍不疑只好按照她说的去做。

程少商接过纸条，并在快速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对于霍不疑的这番举动颇为费解。

“霍将军确定这件事对我来说，是非常紧要的吗？”程少商问他。

“可她是你的大母……”霍不疑见她如此，不由眉头皱起。

“难道霍将军没听过我的这位大母曾如何苛责于我的吗？”到这个份上了，程少商言语里已然没了最基本的客气，对他冷言相对，“从小让我为吃穿发愁，不允许我与府内别的孩子一起读书识字，任由府内下人辱骂欺负我，日日对我惩罚打压。后来甚至在我高烧不退、生命垂危之际，说府内没有闲钱给我请医师，直接将我扔到乡下宅子里，任我自生自灭！”

“若不是我命大，艰难挺了过来。”她不惜将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揭开，只为借此让妄图以所谓亲情试图拿捏她的霍不疑清醒清醒，“我怕早就死了！”

“霍不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说完大母后，程少商的情绪又逐渐平复了下来，转而问他。

“什么？”霍不疑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我在想，当初我就应该好好的待在程府，等着你被有心之人射杀。”说完，程少商笑了。

因为霍不疑先前的要求，这里除了他与程少商之外，就只有宫尚角与其侍卫金复，以及他的两位亲信——梁邱飞和梁邱起。

在他们听完程少商对程老太太的怒斥以及她对霍不疑说的那番话后，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哪怕是梁氏两兄弟。

只不过，这当中，每个人对程少商现有的情绪却又不一样。

站在她身边的宫尚角在听完这些事后，心中既有苦涩、心疼，也有震撼。

他震撼于程少商的磅礴生命力，以及在她经历如此多的磨难后，还拥有相信、真诚与善良的能力。

这些情愫犹如源源不绝的汹涌河水，不断的冲击着屹立在宫尚角心中很久的坚固高墙。

这一刻，他任由自己被情绪所支配，一手握住了程少商的手。

程少商在短暂惊讶后，就默许了他的举动。

至于霍不疑，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了。

“我并不是……”

此刻的霍不疑已经颓废到任谁见了他现在的模样，都难以将他与霍不疑这个威名远扬的名字联系到一起。

“何必对藏了那么多的阴谋与利用的糟糕过去念念不忘呢。”见他仍旧试图辩解，曾因为他而插进程少商心里的那根刺，在这一刻，终于被她拔出了，“你并不爱我，霍不疑，你爱的只是我能给你带来的利益，以及驯服我之后所有的成就感罢了。”

“我只是你在沉重压抑的复仇之路上，意外寻到的还算有趣的物件——你见惯了那些被世俗规矩所约束的女子，骤然见到了我这种不懂礼数的人，眼前一亮。”程少商对着在场几人打了个比方，“随后就有了征服的欲望，以及借此塑造你为情所困的形象，以降低敌人的警惕心。”

说了这么一大段，程少商有些累了。

只一个眼神，金复遵从宫尚角的示意，为程少商倒了茶，并送到她手中。

“我原以为你会抢他的功劳呢。”一杯茶饮尽后，程少商在休息之余，又有了同宫尚角开玩笑的心思。

“多谢女公子的教导，在下必铭记于心。”宫尚角嘴角含着一抹笑，一本正经的回答。

“少商，程将军与程夫人皆希望你能回去参加程老太太的葬礼。”在经过好一番挣扎，和再次亲眼看着她与宫尚角的互动后，霍不疑终还是改变了称呼，勉强说出这句话。

“我不会，也不能回去的。”见他终于接受现实，程少商便也正常回复。

在他离开前，霍不疑对她说，她的三叔母刚从都城回到骅县。

得知这个消息，程少商差点当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