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带着一大一小欢欢喜喜的走进屋子里直奔饭桌,看着桌上一半偏甜口一半偏辣口的饭菜有点好奇道:“明昭你何时喜欢吃辣了?”
他不记得有这回事儿啊?
漆木山和芩婆的饮食也偏向浓油赤酱酸甜口或者清淡口味,以至于他们养出来的李莲花也是这样的口味。
笛飞声倒是口味偏辣,之前虽然没味觉,但辣味不是味觉,是痛觉,是他唯一能品尝到的味道,所以他口味偏辣。
但笛飞声和芩婆是第一次见面,芩婆不可能知道笛飞声的口味,李莲花也还没有说过。
所以只能是常住这里的小皇子萧明昭也是个无辣不欢的主儿。
芩婆笑盈盈地回答:“这事儿也是偶然发现的。我有次做菜不小心放了些辣椒,就发现这孩子多吃了一碗饭,从那以后就会做一些辣口的食物。”
她看着吃饭吃的可香的小孩儿笑的很慈祥,又看了看同样频频朝着辣菜伸筷子的笛飞声,用调侃的语气道:“若不是这孩子与你们长的并不相似,我都要怀疑他是你们亲生的了。相夷你瞧,这孩子吃饭的样子,又像你又像笛盟主。”
听她这么一说,李莲花朝着师徒俩看过去,也乐了。
别说,还真挺像。
萧明昭也喜欢吃鸡腿,喜欢辣口,和笛飞声一大一小吃饭的样子可像。但这孩子喝汤的时候就像李莲花了,都喜欢菌汤,喝的时候喜欢捞菌子吃。
要不是长得不像,恐怕孩子亲爹来了都得认错。
“相夷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婚事啊?”李莲花和笛飞声一起进来的时候,芩婆就看到了李莲花脖子上的痕迹,都是过来人,她可不会认为那是什么虫子咬的。
再说了,她的小徒弟现在修炼毒功,也玩儿得了蛊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虫子咬呢?
而小徒弟又与今天带来的青年每个动作都透露着亲昵,他们的关系显而易见。
芩婆话音一落,笛飞声李莲花倒也没有慌乱,反而十分淡定,相视一笑。
“我们打算等事情都收网以后就办婚事。”笛飞声很直白地说出他们的打算。
李莲花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对,就是这样。师娘啊,你是不知道,阿飞他有个女下属,也是南胤遗族,是南胤偏亲皇室,算起来是我的表姐。她被阿飞救过一命后就无所不用其极的缠着阿飞,还和那个杀千刀的有联系。不把事情都收网解决了,我可害怕婚礼上被她搅局。”他作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再加上那抱怨的语气,活像是被千疼百宠的公主,在向母亲撒娇卖乖诉苦,即将与心爱之人成婚又害怕被搅局一样。
(仔细查了一下,角丽谯应该是比李莲花年纪要大一点,所以不是表兄妹,是表姐弟。)
还没等芩婆说什么,笛飞声就已经站起身,很迅速的在表忠心了:“李相夷,我笛飞声在此立誓,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唯有你一人为妻,身心都只忠于你一人。若笛某人有违此誓,便叫我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一身武艺尽皆作废,终身无法寻得爱重之人。”
他的表情是那样认真,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是浓浓的坚定。
但不得不说,这样直白热烈大胆的爱意宣言,真的很戳李莲花。
他看着发下毒誓的男人,笑的纯粹肆意,又隐隐带着点……病态?
“没想到笛盟主的感情居然也像本人一样火热,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好像除了答应也没别的选择了哎?”李莲花说是这么说,但他眼底深处隐藏的疯狂越来越重。
他说:“君勇武之处,世所罕见,心悦诚服。笛盟主,余生请多指教了。”
笛飞声,你终于只属于我了。
这一刻,李莲花才真的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活着。
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以他为执念。
“叔父,你和师父是一对吗?”本来还在埋头吃饭的萧明昭此刻也把头抬了起来,大大的眼睛满是好奇。
就和他那好奇心贼重的亲爹一样一样的。
“是呀。”李莲花揉揉萧明昭的小脑袋,也没有瞒着小孩子。
萧明昭小手挠了挠头:“父皇和谢将军好像也跟师父和叔父差不多?那父皇和谢将军也是一对吗?”
小孩儿脆生生的疑惑把三个大人炸的不轻。
皇帝和中毒难产的皇后纯属政治联姻没爱情纯亲情这事儿李莲花是一清二楚的,两人心中各有所爱之人。
一人心属英武俊朗的少年将军,一人心属温文尔雅的清冷太傅。
四人是一起长大的。
不过造化弄人,命运多舛,一纸诏书,一个年少稳重的少年,一个明媚动人的少女,一对各自心有所属的少男少女被迫成为夫妻。
他们互相理解彼此,虽育有一女一子,却从未有过爱情。
即使天下皆知帝王对皇后情深义重,后宫虚设,仅有皇后一人。直到皇后去世多年后,才在群臣纳谏之下,纳了宗政丞相的女儿为贵妃。
若干年后,温文尔雅的太傅患上了心病郁郁而终,终身未娶。端庄温柔的皇后中毒难产而亡。英武俊朗的少年将军常年镇守边疆,与死亡相伴。
只剩下曾经向往自由,却被彻底困在深宫的帝王一人留在诡谲云涌的地方挣扎着,不得解脱。
多年后,当初的少年将军仍然不曾成家,却突然请旨回朝。
而帝王却不再如同当年那样与将军亲近。
李莲花敢打包票,这俩这些年来并没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甚至他的兄长会刻意避嫌,他曾经偶然听到过那两人的一次谈话。
他兄长说自己已经有过妻子,有了一儿一女,甚至妻子的死亡与他有关,他不愿对不起妻子和儿女。哪怕他们只是政治联姻,也终究有亲情所在。
他不想对不起那个深明大义的姑娘。
非要说的话,就是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了。
李莲花内心叹气,嘴上很认真的询问小孩儿:“明昭,这事儿你从哪儿知道的?”虽然不排除这孩子自己看出来的可能性,但更大的可能是别人说的。
然而小孩儿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从姐姐那儿知道的呀,姐姐那里有母后留给我们的信,上面提到了父皇他们四个人的事情。母后说,她已经去找了她的温柔公子,希望父皇也能珍惜他的英武将军。父皇也看过的,但他当时只是沉默了很久,也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再刻意避开舅舅。”
是的,已经去世的皇后也姓谢,芳名谢沅芷,他与谢墨阳将军,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那位惊才绝艳的太傅姓林,叫林靖涵。
小孩儿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看着完全不像个孩子,显然这孩子也早慧的很。
李莲花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孩儿:“你很像你的母后。”他与那位坚韧的女子也只是几面之缘,却也能见识到几分风采。
那是一个极聪慧又果敢的女子。
“所以叔父,你和师父的婚礼会有很甜的喜糖吗?”小孩儿又是话题一转,说起了喜糖。
这孩子虽然吃饭口味很像笛飞声,喜辣,但平时也和李莲花一样喜欢吃糖。
一听说师父和叔父要办婚礼,他第一反应就是甜甜的喜糖。
他觉得向来爱吃糖的叔父到时候肯定会有很甜的喜糖和糕点。
李莲花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位故人,他说过要在婚礼上,给对方最甜的喜糖。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笑到:“甜甜的喜糖肯定有,不过是不是最甜的叔父也不能保证。因为叔父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许诺过要给一为姨娘在婚礼上送上最甜的喜糖了。”他也没想过隐瞒这件事。
在他看来,夫妻之间若是没了信任,有了猜忌,那就是分裂的开始。
他不想隐瞒笛飞声。
小孩儿到底还小,表情管理不如大人,一听到最甜的喜糖吃不到瞬间有点失望。
这时候笛飞声出人意料地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看得出来他的动作很生涩。
“会吃到的,我会为你叔父寻到更甜的喜糖。”我会为你创造更美好的回忆,属于我们的回忆。
他的言外之意李莲花也听懂了,两人又是默契的相视一笑。
芩婆也欣慰的看着两大一小,心里对着去世已久的丈夫漆木山说道:老头子,你在天之灵也看到了吧,咱们的小徒弟相夷如今过得很好,你也能好好安息了。
夜晚留宿云隐山的二人睡在李莲花少时所住的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光。
“老笛啊,你说南胤血脉是不是都偏爱你和谢将军这样的人啊?”李莲花就很好奇这个问题,目前为止他和角丽谯都喜欢笛飞声,兄长也有南胤血脉,喜欢的谢将军也和笛飞声是差不多的类型。
长相清俊帅气,身材高大威猛,眼神凌厉,嗓音低沉,不怒自威。
一看就神通广大,武功盖世的样子!超有安全感那种。
所以他就很想知道是不是南胤人都偏爱笛飞声这种类型的人。
笛飞声仔细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和南胤的缘分不是一般的深。”他总感觉身边的南胤成分有点多。
一品坟——他开的。
观音垂泪——他服用的。
业火痋——能解他的蛊。
罗摩鼎——在他这里。
李莲花在他怀里哼哼了两声,笑的意味不明:“可不是嘛,不仅迷的南胤皇室旁系公主对你情根深种,还拐跑了南胤皇室嫡系皇子。”
笛大盟主表示此等知遇之恩,为了表达对南胤皇室嫡系皇子的感谢,他必定要以身相许。
结果最终还是败给了“隔音不良”四个大字。
两人在云隐山呆了几天后就下了山回了京城,并承诺下次会带上萧明昭一起下山玩儿。
几天后,宫宴召开,丞相宗政渊与部分御林军皇城守卫军叛变逼宫,
结果皇上与皓亲王早有计划,在宫里面安插了众多诛邪司与暗卫司成员,再加上谢将军的亲卫队,很快就将这件事解决殆尽,不声不响地消弭在历史的滚滚尘埃里。
事情最终以宗政父子和叛将头领们被诛邪司总司主皓亲王萧玉风与诛邪司统领闻折柳当场击杀,宗政贵妃受惊小产一尸两命落幕。
此间朝廷之事暂时告一段落,二人带着两王和无颜辞别众人,又去云隐山带上萧明昭一起继续在处理江湖。
正好赶上了肖紫衿与乔婉娩的婚礼,索性也打算去凑个热闹。
(跳过了试剑大会,因为本文设定少师剑早就被捞起来了,所以这里没有弃剑如遗。罗摩天冰花花和大笛子选择让别人去找了,所以直接跳转到大婚……好吧我就是想搞恶作剧。)
李莲花与笛飞声身着差不多款式的深青色衣服,一人带了个面具,还给穿了一身同色系同款式的小孩儿萧明昭脸上也扣了个面具,蹭着“方氏”的公子方多病的面子一起去了婚礼现场。
(请自行代入笛盟主闯阵那集穿的那套衣服。)
他如约在婚礼上送上一盒他认为最甜的喜糖,糖盒子上被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复杂又花里胡哨的结。
然而似乎总有人见不得生活平静,乔婉娩被下毒了,一种只有扬州慢可以解的毒。角丽谯干的,目的是为了逼出李相夷。
李莲花垂眸遮挡住眼中的笑意。
上钩了。
这,也是他正式开始回击的第一步。
他要让那些人知道,他李相夷还活着,能随时取他们性命的李相夷还活着。
在一群人着急忙慌想要找大夫为乔婉娩解毒时,李莲花主动站了出来。
鬼医李莲花的名号在场人也都听过,很信任的让他去给乔婉娩解毒。
李莲花以扬州慢为乔婉娩解毒后,与去在相思梨花阵故意搞出动静从窗户过来的笛飞声开始了计划。
笛飞声在门被推开,百川院的人进来前,一手拽起乔婉娩,一手拉着柔弱吐血的李莲花,嚣张道:“若想让我放了他们,就拿李相夷的遗物来换!”说完拉着两个大活人就飞身离开。
他的日促身法精妙无比,内功深厚不可测,自然不是旁人说追就能追到的。
被带走的乔婉娩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莲花。
李莲花还是穿着那身庄重威严的深青色衣,用小巧的珍珠银冠与松枝发簪束发,面覆银色面具。但他坐下来的时候故意把自己已经戒掉的属于李相夷的小动作又做了一遍。
乔婉娩本来还在表达谢意,直到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双目泛着泪光。
“相夷……”
“乔女侠。”李莲花打断她的话。
乔女侠三个字在乔婉娩心上重重一击。
李莲花没想那么多,他直言:“乔女侠,李相夷已死,只有李莲花。”
见他态度决绝,乔婉娩也只能改口:“李先生,请问这些年相夷他过得好吗?”
“他过得很好,很开心自在。”这句话李莲花是真心实意的。
乔婉娩心下宽慰许多:“那就好。”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一个背着把大刀的小男孩儿出现了。
“这位是?”乔婉娩不明所以。
李莲花开始信口胡扯:“这是我儿子,孩子,叫乔姨娘。”他给萧明昭使了个眼神。
萧明昭瞬间理解,高冷沉默地喊了一声乔姨娘。
不知为何,乔婉娩总觉得这个小孩儿有点向某个人。
“他叫什么名字?”
李莲花张嘴就来:“笛皓月。”
姓笛?还是姓狄?
乔婉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硬着头皮继续问:“请问是哪个dí?”
“自然是本座的姓氏。”笛飞声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李莲花身边坐下,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整好听到李莲花编瞎话。
乔婉娩震惊的看着李莲花:“为什么你的孩子会姓笛?”他看着笛飞声、李莲花和那个叫笛皓月的孩子身上穿的同款式衣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莲花温温柔柔的笑了笑:“自然是因为孩子随父姓。”
“可这孩子不是你的儿子吗?”乔婉娩不解,感到很迷惑。
李莲花低声笑道:“是我的儿子没错,但也是阿飞的儿子。”他摸了摸萧明昭的头,“孩子,你叫我什么。”
虽然不明白叔父和师父在干什么,但懂事的萧明昭选择配合。
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娘。”
笛飞声看的有有意思,也加入这一大一小搭出来的戏台子:“那你叫我什么?”
“爹。”小孩儿用脆生生的声音喊道,心里想着反正师父也是父。
乔婉娩:……
如果她没失忆,她很明确自己不记得李相夷是女的。
很好,今天也是平等的创死所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