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被无心带走的雷无桀和萧瑟正坐在枯树枝旁烤鱼。
萧瑟感叹,“想不到,你居然是雷轰的弟子!”
雷无桀疑惑,“埃~,你认识我师父!”
萧瑟:“雷轰,当年的雷门四杰之一“据说,他因为违背祖训,被雷干虎逐出了雷家!”
雷无桀沉默片刻,起身道:“都是谣传罢了,我师父才没有被逐出雷家呢!他...”
后面的话雷无桀没再说出口,萧瑟看了纠结的他一眼道:“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我对你们雷家的隐秘,不感兴趣!没有被逐出雷家就好,不然...雪月城凭什么帮他的弟子还钱!”
雷无桀:“啊!说来说去,你就是担心你那一百两银子啊!”
萧瑟反驳他,“错了,是五百两!”
“你...咳咳...”雷无桀气急,体内真气不顺,咳了出来。
萧瑟看着他,关心问:“你伤怎么样了?那时候就应该从戍月那里拿点药的。”
“没什么大事。”雷无桀摇头,“就是一运功就疼得不行,”说着他还感叹,“说起来还多亏了那个和尚。”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世上有神人,脚踏云雾,身着白衣,饮露吸风,能御风千里而行,与日月同老。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萧瑟望着站在河边的无心。
此时无心正遥遥地望着远方,大风将他的白色长袍吹起,白净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倒却有几分仙气。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轻功,仿佛是真的御风而行,那两人功力如此之高,却也追不上来。”雷无桀感慨道,无心带着两个人飞奔了至少有三个时辰,一直从傍晚跑至深夜,却不见他有半分的疲态。
萧瑟苦笑:“我们身为人质,却在这里夸赞他。要是被他听到,不知要作何感想了。”
无心却在此时忽然转过头来,一个起身竟已飘到了他们面前,满脸笑意:“二位施主可不是我的人质,小僧刚刚在客栈就说了,是想请二位与小僧去一个地方。”
萧瑟冷笑:“客栈里那么多人,你为何专挑我们二人。无非是我们一个不会武功,一个又身受重伤。”
“身受重伤?”无心望了雷无桀一眼,笑道,“小僧不才,愿为施主效劳。”
雷无桀望着无心一脸笑意,心中倒多了几分怯意,不知这个满身邪气的和尚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无心却一把拉过了雷无桀的手,脚尖微微一点,往后掠去,几个起落竟已落到了河边,他手指轻轻在雷无桀的肩膀、后背点了几下。
“施主那日被紫衣侯的真气所伤,此刻那道真气依然在施主的体内乱窜,施主若不运功倒好,若是一运功,两道真气在此内相冲,势必伤上加伤。小僧这就用流转之术将那道真气逼出。”说罢,无心双手抓住雷无桀的肩膀,一跃身竟踏着水浪往河流深处而去。
雷无桀吓得惊呼起来:“我……我不会水啊!”
萧瑟眉头微皱,低声惊呼:“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轻功?”
只见无心抓着雷无桀在河流中踏浪而行,如履平地一般,直至踏至河中央之时,他忽然停下步伐,双目紧闭,白色僧袍在风中狂舞,雷无桀只感觉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坠入河中。
但是忽然间,他感觉一股真气从无心的手掌中传入他的身体,原本焦躁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他默默地闭上眼睛,听着风与水浪的声音,感觉心中澄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觉。
一连好几天下去,倒是又有几拨人来追杀无心等人。
戍月也终于来到了一处,大梵音寺。她总会来到这里,因为她觉得这里会让她找到一丝安心。今日她身穿朴素麻衣,虔诚跪拜佛祖,这一跪就是好长时间。
“施主被执念所扰,何以静心,虔诚跪拜呢?”和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戍月睁开眼看了一眼矗立眼前的大佛,随后起身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施主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来讨安心的。可心真的能安吗?”
“安心?”戍月自嘲的苦笑了一番,“我明白您的意思,放下执念,我何尝不想,可若我真的放下了,那便……是没有我了。”
见戍月执意如此,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而来到这里的不只有她。
“据探子回报,昨日已从美人庄里逃脱。路上还遭遇了西域最凶狠的马贼,不过也依然没有困住他,现在正往于阗国这边赶呢。”右边的少年答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轿子里的人笑道。
“但是……”灵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哦?”轿子里的人语气中又多了几分笑意,“唐莲也在?莫不是被说服了?”
“不是唐莲,是两个少年,一个身着红衣,一个穿着狐裘,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灵均如实答道。
轿子里的人沉吟片刻,说道:“果然不能小看这和尚,听说他要被送去九龙寺,大监他们立刻派我们上路,可大监他们没见过这和尚,不知道这和尚的厉害。雪月城虽然厉害,但是若没有三尊亲自出手,也押不住他。所以我就来这等着他,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半路找来了帮手。红衣,狐裘,我倒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人来,莫不是雪月城的新弟子?”
“不过师父你是怎么料到他会来这大梵音寺的?”灵均忽然想到这个事,出发时师父便说去于阗国大梵音寺,似乎对一切了若指掌。
“他要来这里找一个人。”轿中人说道。
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僧人正从寺庙里走出来,单手立掌,冲着他们恭恭敬敬地垂手,想必便是这座寺庙的知客僧了。
知客僧将他们领进门去,却也不问话,只是将他们领到庭院中央时忽然停了下来。
“大和尚,怎么不走了?”伯庸问他。
伯庸和灵均抬头,却见殿前站着三个和尚,中间的那个须发皆白,面目苍老,一身僧袍虽然依然寒酸,但至少没打补丁,想必便是知客僧口中的方丈了。而边上那两个和尚却出奇的壮硕,一个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念珠,一个握着一柄巨大的戒刀,均是面目坚毅,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法兰尊者,天启城一别,已有十余年未见了。”轿中人率先开口了,语气中满是恭敬。
那法兰尊者却只是双手合十行礼,却没有回话。这般不敬却惹怒了灵均,可轿中人不以为然开口制止住了。
轿中人接二连三的质问,换来方丈的连连摇头,几次被拒绝,轿中人显然失去了耐心,便命令伯庸和灵均与那些和尚理论理论,一瞬间便打了起来。
寺庙里打的火光冲天,引起了在外喝酒和尚的注意,他几个飞身,顺着屋檐朝大梵音寺而去。而赶来的无心几人注意到后也跟在后面。
“怎么不追了?”萧瑟追了上来,困惑地问道,随即跟着无心的目光往下看去,不由地赞叹,“和尚你眼光真准,这一追还真到了。”
只见下方是一间规模不小的寺庙,那庙门口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大梵音寺。
“既然到了,那还不进去?”雷无桀看着发呆的无心。
无心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重新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也一身邪气的和尚,笑道:“对啊!进去!”说完大袖一挥,几个跃身落到了寺院之中。雷无桀和萧瑟自然也跟了上去。
三个人落地后却发现这个寺庙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只见庭院正中间摆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轿子外还站着四个魁伟壮硕的大汉和两个面目俊秀的少年,一看便是中原大门世家的气派。而刚刚那醉酒的长须和尚则站在大殿门口,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手中握着一柄戒刀,气势不凡。两方似乎正对峙着,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你们退下吧!”轿内之人开口,然后拿起手边一把碧色的剑,走了出来。“我来这里只是找人,如今人自己来了,就不必打了!”
来人一身浅绿的衣衫,上面金丝绣花,一走一动,足见其珍贵,身姿翩然,远远一看翩翩公子不外如是。
“我们已有十二年未见了吧!法叶尊者,或者应该叫你碎空刀,王人孙。”
和尚拎着大刀,皱眉看向来人,“原来是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掌香大监,瑾仙公公!”
而此时的无心三人,正躲在屋顶上偷偷观看下面的战局。
“瑾仙公公,还真是..”萧瑟立马蹲下身子,来掩藏自己。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无心转头看向萧瑟,露出意味深长地笑。
“我说无心和尚,怎么跟着你走到哪,都能遇见这么多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好像都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萧瑟的语气中几乎透露出绝望了。
“一等一的高手?打架?”雷无桀望着院中的那些人,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萧瑟抚额:“雷门好歹也是江湖大世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痴……”
见雷无桀这傻样,萧瑟无奈地扶额叹息,“雷门好歹也是江湖大世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小憨货。”
雷无桀大声反驳,“是夯货!”
声音太大结果引起了下面瑾仙公公的注意,无心连忙往后退了退,雷无桀反应不急跌坐在屋顶瓦片上。
“既然来了,就下来吧!”瑾仙公公冲着上面喊。
雷无桀还搞不清处状况,“萧瑟,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很明显啊!”萧瑟道:“之前轿子这边这伙人跟和尚那伙人在打,打到一半,我们来了。”
“然后呢?”雷无桀依然困惑。
“然后他们发现,不用打了,该来的大鱼已经来了!”萧瑟没好气地说。
“大鱼?是指我们?”雷无桀恍然大悟。
“不!”萧瑟对雷无桀感到无语,“大鱼只是他!”
无心笑着振了振衣袖,倒不似一个吃斋事佛的和尚,更像是一个准备粉墨登场的戏子:“劳烦大内掌香大监不远千里来找我这个小和尚,真是荣幸啊!”
两名护寺武僧闻言大惊,同时看向方丈,但那老和尚依然还是在那摇头。长须和尚倒是并不惊讶,只是愣愣地望着无心。
说着运起轻功,翩然飞身而下。
无心施礼,“大监!”
瑾仙公公转身,“别叫我大监,大监可是宫里那位才能叫的。”
无心笑着改口:“瑾仙公公!”
“你这么恭谨,我倒是不习惯了。”瑾仙轻抚额边头发,“那年和我品茶论道的白衣邪僧去哪儿了?”
无心:“那时你来找我是品茶,可这次来,却是抓我。”
“宫里那个人的命令我不能不听。但保住你这条性命,我还是能做到的。”边说边往无心的方向走。
“就走到那儿吧!”无心开口,“这一路上雪月城,九龙门,无双城,天外天他们都来找过我,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说,不会杀我,所以你这个条件...”无心直视他,“...似乎并不特别。”
“雪月城也好,无双城也罢,我跟他们代表的势力是不一样的。”缓缓拔出手里的剑,直视无心,“若是这次带不走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
王人孙在一旁开口,“瑾仙公公,别太过分了。想动手的话,先过我这关!”王人孙说着挥刀向瑾仙砍去,却被无心挡住了。
“瑾仙公公是来找我的,至于我们两的事,一会儿再说。”说着往一边空地上走,瑾仙跟上。
雷无桀在上面以手遮眼望着下面,他好奇道:“那个拿刀的和尚是谁?好像也是个高手的样子。”
萧瑟揣着手,偏头看向下面的战局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无心要找的那个人。”
“就是,无心说的那个世交!”雷无桀接话。
萧瑟回头,语气中有些说不尽的意味,“上一辈的恩怨吧……”
瑾仙面对无心,缓缓拔剑。雷无桀看着那把透着寒气的剑,瑾仙的周围顿时结出一片寒冰。他不由得发出感慨。
瑾仙率先开口,“你奇奇怪怪的武功不少,这次打算用什么呢?”
无心笑而不答,长袖挥舞,刹那间就将瑾仙包围其中,瑾仙手中霜剑挥舞,一道道寒气像是蝴蝶穿花,翩翩而至,每一道都擦着无心的衣袖扫过。
“大搜魂手!大悲赋中的武功你也学会了!”瑾仙公公长剑一挥,一道霜气击中了那正面攻来的白影,可还是被无心给躲了过去,而无心也趁此机会对他使用心魔引。
戍月也早早出来,躲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的发生,只见那白影的攻势慢慢停了下来,周围竟已被整个地冰冻住,瑾仙持剑向他袭来,在他的面前竟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铜钟幻象。
“和尚,最后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走?”瑾仙公公叹了口气。
“你这话说的,倒似要和我私奔一般。和尚我脸红了,你这个不正经的太监。”无心笑道。
瑾仙公公愣了一下,笑道:“这么有趣的和尚,杀了真是可惜。”
“要杀我!可也没那么容易!”瑾仙一怒之下便一剑把他的铜钟幻想给破了,无心随之向后退去,随即眼睛里闪过一道紫色的流光,妖媚无比。
瑾仙公公一愣,望着那双眼睛,感觉整个人的思绪仿佛都飘散开来…
雷无桀兴奋无比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由得惊呼。
“瑾仙公公在十七岁时进入江湖,以风雪剑成名,如今的无心也是十七岁。”萧瑟对雷无桀解释着。
因为居高临下的原因,萧瑟能够看清下面所有,他无意间发现躲在暗处,观察一切的戍月。
“她怎么在这?”萧瑟皱了皱眉头。
“谁啊?”雷无桀回神,顺着目光看去,便瞧见了戍月。“戍月。”
而场上的瑾仙公公怒喝一声,无心面前的那个虚幻铜钟再一次被他的剑击得四分五裂,无心也因此击倒在身后的小佛像身上,顿时四分五裂,王人孙见此上前帮忙,结果可想而知,败下阵来。
瑾仙安然无恙的落地,得意的大笑起来。:“小无心,现在王人孙也败了,你要不要让你上边的两个小朋友来帮帮你?躲躲藏藏的,以为我没有发现你们吗?”
只见他眼神一凛,吓得雷无桀赶忙低下自己的身子。躲在暗处的戍月看着这局面,便不敢再动,悄无声息的往旁边躲了多,毕竟俗话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没成想这一动,便迎来无心的目光,
而雷无桀那边,像是给自己打气,下定决心,飞身一跃,朝那个方向立刻一拳打出。
萧瑟惊呼,刚起身伸出一直手想拦住他,:“不可!”
瑾仙看到了跳出来的雷无桀,没什么表情,只是待他看到出现的萧瑟,露出了明显的表情变化。雷无桀俯冲下来,瑾仙此时的心思圈在萧瑟的身上,只在雷无桀拳头打过来时微微侧了侧身。然后雷无桀就顺着惯性就一路滑铲,然后撞到了地上。
萧瑟在屋顶摇头叹息,看向下面的瑾仙,然后施展轻功,飞下来落在无心旁边。无心看了看旁边的萧瑟,又转头看向瑾仙,没说话。
萧瑟盯着瑾仙,眼神丝毫没有退缩。而瑾仙却收起了剑,一副毕恭毕敬的看着眼前的萧瑟。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瑾仙轻声念了句诗。随后转身,“我们走!”
瑾仙走到轿门口,又道:“小无心,九龙寺的人很快就到,你还是快逃吧。”
无心摇头,“逃不掉的。”
“是。”瑾仙开口,“你的命能逃掉,但...你的命逃不掉。”说完,瑾仙径直进入轿子,然后几人消失在庭院,直到再也看不见。
雷无桀显然被摔的有些发懵,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萧瑟一脚踢向雷无桀,踢得他一个踉跄。
“你干吗?”雷无桀对这一脚感到极为的无辜。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萧瑟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瑾仙要是有杀你之心,你已经死了!”
雷无桀傻笑,“我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嘛!唉~对了!”雷无桀好奇道:“他们怎么走了?”
听他这么说,躲在暗处的戍月不由得笑了笑,她早就对萧瑟的姓氏有些猜测,看来还真跟皇室有关。
“我怎么知道。”萧瑟知而不答,偏头看了看戍月藏身的地方,来做心虚的掩饰。
“你精得跟个狐狸一样。”雷无桀道:“你还能有不知道的?!”
萧瑟叹息,收回目光,看向雷无桀,“可能是看见了你那不要命的一拳,吓着了,觉得不是对手,所以就跑路了呗!”
雷无桀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叹了口气,失望着说道,“我倒希望是真的。”
走出大梵音寺后,于阗国街道,瑾仙坐在轿子里,心思百转千回。伯庸终于忍不住问道。
“师父,为何突然放手?那和尚分明不是你的对手。”
“那和尚已经练成了罗刹堂内三十二门密术,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对付。更没想到的是……马上备马,我要回去面圣!”瑾仙公公忽然加重了语气。
而大梵音寺这边,无心朝着戍月隐藏的方向施了一礼。
“姑娘,你也该出来了。”无心说道。
戍月听着他这装腔作势的声音,顿了顿,随后便走了出来,倒是学起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对其他的和尚施了一礼,才从新看向他们几个。
“你不是说的,后会有期。”
无心笑了笑,“看来姑娘真的看上小僧的皮囊,不远万里让找小和尚我。”
戍月见他如此厚脸无耻的样子,嫌弃的白了一眼。
“戍月姑娘,这身打扮还真是,够朴素的。”雷无桀不由得称赞道,戍月原本就是来寺庙里求安心的,怎么可能像上次那般。
无心也收回神,转头看向了王人孙,“现在,该谈一谈我们的事了!”
“你长大了!”王孙人感慨道
无心翻个白眼,“废话,都十二年过去了,难道还是当年的那个五岁小童。”
“五岁时候的事,你记得多少?”
无心:“记得很多啊,记得当时总骑在你的肩膀上,拔你的长胡子,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家,一手碎空刀耍得出神入化,我吵着要学。”
“还记得什么?”无心眼神一冷,“记得,你杀了我爹。”
雷无桀和萧瑟心中一惊,无心在那一瞬间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杀气,一旁的戍月听着这一切,眉眼稍动,这一幕正好被萧瑟给捕捉到了。只不过无心眼底的杀气转瞬即逝。
“这十二年来,我一直都在想,等你长大了,会不会来杀我,我问忘忧大师,他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说了一大堆佛理,可我是个假和尚啊!懂不得那些道理。”
“我就想,你要是来杀我,我能做些什么?”王人孙边说着边盘腿而坐道:“大概,就是把刀递到你手上吧!”然后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无心手微微触过刀柄,却没有拔起来:“老和尚和我说要慈悲为怀,我现在可是个僧人,怎么会乱开杀戒。放心,我不杀你。”
王人孙摇摇头:“我倒希望你是来杀我的,你不杀我,说明有更麻烦的事情需要我。”
“不麻烦,只是要你帮我做场法事。”
“做场法事?我只是个假和尚,这么多年连本经都不会念。”王人孙皱了皱眉头。
“不是要你一个人做,我要整个大梵音寺帮我做场法事。”
大梵音寺乃是于阗国国寺,今日因为有大敌来犯,所以大多数的和尚都躲在了后院的诵经堂内。若所有的和尚出动,起码有三百人之多,这样排场的法事,怕是只有于阗国国主才有资格吧。